31. 第三十一章(第2页)
门外安静了一瞬,只听得老吏无奈又担忧的叹息,接着是药罐子轻轻搁在地上的细微声响。
脚步声刚离去没多久,季琢玉正要上前一步打开门,又一个兴冲冲的大嗓门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混合着食物香气的风撞了过来。
她赶紧退回去,连地上的三七粉都没来得及拿起来,“哐当”一声把门关严。
她背靠着门,轻拍着自己的前胸,惊魂未定。
是杨大牛,他这个时候怎么跑来了?
“玉兄弟,玉兄弟!开门啊,是我,大牛。”
杨大牛在屋外的声音洪亮得能掀翻屋顶,他的每一个字都落在季琢玉惊慌颤抖地心尖上。
“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东市老张头新出炉的炙羊肉,香掉舌头,还有蜜渍杏脯、新编的竹蚱蜢……可好玩了。”
“我晓得你跟姓崔的忙于案子,分不出身,我一并买来了,你肯定喜欢。”
杨大牛在外面“砰砰砰”地拍着门,力道大得门板都在颤,再颤也没有季琢玉此刻的心颤得厉害。
“东西放下,人走!”
季琢玉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比刚才更冷硬几分,带着一种透支后的疲惫和强撑的疏离。
好不容易将老吏打发走,又来了一个杨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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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时,她的裹胸布找不见了,不知道脱衣服的时候顺手丢在哪儿了,她急得不得了,双手护住自己的前胸。
呼之欲出,柔软的触感,让她极为不适,她已经习惯了扮作男人。
“啊?”杨大牛的声音卡住了,显然没料到是这待遇。
他看了看地上孤零零的药罐,又看看自己手里拎着的大大小小油纸包和精巧的小玩意儿,浓眉拧成了疙瘩。
“玉兄弟,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让我看看……”
“走!”门内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杨大牛在门口站了半晌,疑惑不解,他摸摸后脑,想不通是哪句话惹怒玉兄弟了。
小半会儿过后,他重重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带来的东西都堆放在药罐旁边,唯独把那坛用红布封着的、足有五六斤重的酒拎在手里。
犹豫了一下,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玉兄弟,东西放这儿了,还有坛剑南烧春,最烈的,你肯定喜欢,你先歇息,我明日再来同你喝酒。”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透着浓浓的失落和不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外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季琢玉强撑着挪到门边,拉开门栓仅容一臂宽的缝隙。
冷风灌入,吹透她身上湿漉漉的单衣,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目光扫过地上那堆东西,吃的、玩的,最终,手了伸出去,精准地抓住了那坛沉甸甸的烈酒和三七药粉。
“砰!”门再次关上,落栓。
季琢玉背对着窗户,放下三七粉,咬开酒坛的泥封。
浓烈到刺鼻的酒气瞬间弥漫厢房内外,她扯下早已湿透的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渗血的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随着她的呼吸,血还在往下流。
季琢玉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看一眼桌子上的三七粉,她够不到自己的后背,上不了药,可后背又是伤得最厉害的……
不能用药,就只能用烈酒。
她狠狠咬上事先准备好的一卷粗糙布巾,双手端起沉重的酒坛,没有任何犹豫,对准自己后背处皮肉外翻的伤口,猛地倒下。
冰冷的烈酒浇在她的后背上,闷哼声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像是被人拿铁锤击中后背。
猛地弓起背脊,无法形容的灼痛感席卷全身神经,眼前金星乱冒,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痉挛发抖,冷汗霎那间涌出,瞬间浸透半退未退的里衣。
手死死抠住木桌边缘,指甲嵌进木头里,指关节变成青白色。
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牙关紧咬,口中的布巾被咬得咯吱作响,几乎要碎裂。
嗓子眼里的吃痛喊叫声被她强行咽下,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屋顶上的黑野猫步伐悠哉,旁若无事地走过。
痛,撕心裂肺的感觉,后背都要被烈酒烧穿了。
她手上的动作未停,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酒浇完了大半,重量骤轻。
整个后背如同被滚油淋过,火辣辣地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麻木的剧痛在神经末梢疯狂挑衅。
她松了嘴,粗糙的布巾全是口水,几乎被咬穿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额发被汗水浸透,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停下手,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