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女知青的请求(第2页)
陈雨菲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我们…我、蕾蕾、婉儿、佳琪、雨婷我们几个女知青,也都想学着做一做这个挎包的活计。不知道你们那边,还要不要人?”她的目光里带着期盼,也有些忐忑,怕被拒绝。毕竟做挎包,意味着能有一点点额外的微薄收入(哪怕只是换点零钱或生活用品),对于手头拮据、常常需要家里补贴的女知青们来说,意义非凡。
秦嫣凤和刚走过来的许琪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许琪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没说话,只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秦嫣凤一下,示意她做主。
秦嫣凤放下手里的簸箕,正色看向这五个年轻姑娘,眼神清澈而坦诚:“哦,这事儿啊!”她拖长了语调,带着亲切的笑意,“你们想参与?想跟着做?那敢情好啊!这不是添帮手嘛,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人多,做起来也快活不是?”她的热情毫不作伪,“你们是看到佳琪和雨婷……对,还有村东头那个小芬姐吧?她们在我这儿都做了一段时间了,知道了做挎包这事,是吧?”秦嫣凤的目光转向徐佳琪和刚刚还鼓着腮帮子的赵雨婷。
徐佳琪和赵雨婷都用力地点点头。徐佳琪补充道:“嗯,是的凤儿姐。我跟雨婷学了缝纫,平时下工后做几个,能换点钱票买个肥皂、买个针线啥的,方便多了。大家看我们用上了新缝的挎包,都说好看又结实,也动了心。”赵雨婷赶紧把嘴里的地瓜干咽下去,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我那个挎包,就是凤儿姐教我的缝法,可好用了!”
其他三位女知青——朱蕾蕾、陈婉儿、陈雨菲——闻言更是用力地点着头,眼神热切。她们当然知道,徐佳琪和赵雨婷偶尔添置的小物件、时不时能大方分享的一点点零嘴,源头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碎布挎包。这份小小的“营生”,在这个特殊年代,不亚于一条希望的微光。
“这是好事!只要肯学肯吃苦,多一份手艺傍身,没坏处。”秦嫣凤很干脆地应承下来,“我们这儿没啥问题!”
姑娘们脸上瞬间绽开了兴奋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一个巨大的肯定。然而秦嫣凤话锋一转,表情却变得严肃了几分,眼神扫过她们年轻又充满希望的面庞,语气带着过来人的郑重:
“不过啊,姑娘们,咱丑话说前头。这事,咱必须得‘说好了’!”她强调着这三个字,“做挎包是额外的活儿,挣的是巧钱、零花钱。队里的集体生产劳动,那是天字第一号的正经事!每天该出的工分,一分一毫都不能耽误!必须保质保量完成!要是因为贪多嚼不烂,想着多领几块布头多做几个包,结果弄得白天上工没精神,干活磨洋工,或者干脆偷懒少出工,那可不行!这要是被队长、被公社抓了现行,批个‘不务正业’、‘贪图小利’,轻则开会点名作检讨,扣工分,重了要是被树成反面典型……那可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连带着我们这‘据点’,也得被端了!到时候,谁也甭想再做。明白这里头的厉害吧?”
这番话,像一瓢凉水,浇熄了姑娘们刚刚燃烧起来的兴奋火苗。现实的冰冷感又回来了。气氛凝重了片刻。她们深知生产队的纪律和阶级斗争的严峻。偶尔的偷懒可能没人计较,但为了副业影响主业,那绝对是原则问题。
朱蕾蕾是她们中间性子最急最直的,立刻反应过来,拍着胸脯,声音响亮地保证道:“凤儿姐!许姐!你们放心!我们绝对明白这规矩!分得清轻重缓急!我们保证!绝不耽误上工!就是利用下工后的时间,或者下雨天没法下地,队里放假的时候,还有……嗯……晚上点灯熬会儿夜啥的,做这个包!绝不会因小失大,连累大家!你们放一万个心!规矩我们都懂!”她说得斩钉截铁,脸因为激动而有些涨红。
陈婉儿也柔声附和:“凤儿姐说的是正理,我们晓得的。”陈雨菲、徐佳琪、赵雨婷也都用力点头,表情认真无比。
秦嫣凤和许琪看着她们庄重的神色,这才又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好!有这个态度就行!”秦嫣凤欣慰地点点头,气氛重新轻松下来。“那行!既然你们答应了守规矩,又都知道佳琪、雨婷她们在做的事,想必‘碎布头’这事的来龙去脉、规矩路数,多少也听她们念叨过一些了吧?”
姑娘们互相看看,又点点头。但秦嫣凤知道,这些细节必须再亲自清清楚楚地交代一遍,免得日后扯皮:“我晓得你们都是明白人,但我这人呢,做事喜欢把话先说透,省得日后闹误会。我就再啰嗦重复一遍,你们几个新加入的,可都竖起耳朵听真喽!”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主持公道的严肃:
“第一,这做包的碎布头,都是去县里几个被服厂、纺织厂跑关系,‘淘’来的。人家也不是白给,多少要些意思意思。所以这布头,不是白拿的。你们想领布头做包,没问题!但是,领取多少碎布头,全凭各人自己的本事!要根据你们的‘制作能力’来!”
她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目光扫过众人:“比如,陈婉儿手巧心细,可以领那种碎点小点的布头,做点精致细密的小挎包。蕾蕾性子急,但针脚扎实有劲道,可以试试那种大块点的、要做结实大方大兜包的布头。雨婷年纪小,刚开始,就先少领点,练练手。千万别贪多!眼大肚子小!认不清自己能力,一下子领一堆回去做不出来,或者做出残次品,那可就砸手里了!布头放了时间长了没用,厂里下次再要就不那么好说了!所以,量力而行!刚开始,试着来!”
姑娘们屏息凝神,听得极其认真。
“第二,”秦嫣凤竖起两根手指,“关于布头的费用。我们也知道你们知青手上都不宽裕,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钱来‘买’布头。”
这句话贴心地说到了姑娘们的软肋,几个人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所以呢,有个变通的法子!”秦嫣凤的声音带着鼓励,“要是手头没钱,或是暂时周转不开,没问题!你们可以把布头先‘拿走’!拿着去做。等你把做好的挎包成品拿出来,我们‘验收’合格了,你愿意的话,可以把包‘卖’给我们回收,我们会根据包的样式、大小、针脚手艺、使用的布头数量和质量,给你一个‘公道的价钱’!然后用你卖包的钱,‘抵掉’当初领取布头的费用,多还少补。当然了,要是你多做了一些,或者觉得某个包自己特别喜欢,或者想拿它去跟别人换点你需要的东西(比如粮食、鸡蛋、别的日用品),那也成!这个成品包包的所有权,是归你们的!是卖给我们回收,还是你们自己处理,都由你们自己决定。只要记得把当初拿的布头钱结算清楚就行。这个‘结算’,可以是现金,可以是等价的粮食(比如红薯、萝卜)、鸡蛋啥的,都可以商量!”
这种安排极大地照顾了姑娘们的现实情况,充满了灵活性和人情味。朱蕾蕾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陈婉儿说:“这办法太合适了!凤儿姐真替咱们想得周到。”
秦嫣凤停顿了一下,确保姑娘们都理解了这条关键的信息:“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关于回收价格和结算。刚才说了,成品包你们可以自己卖,也可以选择卖给我们。回收价,由我和许姐根据包的质量和市面上的大致行情来定。我们会尽量做到公平。如果你们自己卖给其他社员或者外面的人,价格更高,我们当然替你们高兴!这很好!只要你们觉得合适。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你是卖给谁,拿回了钱或者东西,记得把这批次领取布头所产生的费用、包括布头本钱和我们跑路费这些,及时结清给我们,不要拖欠。我们收着钱,也好去维持厂里的关系和下次进货的本钱。咱们大家都守信用,这事儿才能长久,你们说是这个理儿不?”
徐佳琪、朱蕾蕾、陈婉儿、陈雨菲、赵雨婷,五人面色郑重,齐齐点头:“凤儿姐说得明白!”“是这个理!”“我们记住了!”
这番条理分明、又兼顾实际的交代,像一把尺规,清晰地丈量出了这项小小“事业”的边界和规则。姑娘们脸上原本的那点疑虑和忐忑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规则清晰而产生的安心和干劲。她们知道界限在哪里,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可以得到什么,需要承担什么。
“好了!好了!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了!”秦嫣凤看着她们了然的神情,自己也松了口气,拍了拍手,脸上重新绽放出轻松温暖的笑容,“今天天儿冷,人也齐,咱们先把嘴喂饱,暖暖和和的再说!来,佳琪、蕾蕾,你们年轻眼神好,去灶房帮许姐看看她菜炒好了没?顺带摆摆碗筷去!婉儿、雨菲,雨婷也别吃了,帮我把这些茶杯再添点热水。我再去弄点花生出来炕炕,那个也香!”
女知青们得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确切答复,也品尝到了珍贵的善意与暖意,一种心愿达成的轻松与喜悦弥漫在每个人心头。她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自然和舒展。
随后,在南方深冬这个六七点的傍晚时分,在这个被夜色温柔笼罩的农家小院里,五个年轻的女知青和她们的两位“大姐”一起,围着那张小小的、被煤油灯照亮的木桌坐了下来。炭火盆放在桌下,跳跃的火星提供着微弱却持久的暖意。竹簸箕里是深红色的、韧劲十足的薯干,杯子里是滚烫的、带着姜辣和微甜的茶水。大家吃着零嘴,喝着热茶,驱散着身上的寒意。话语开始多了起来,不再是初时的拘谨,话题也变得轻松而广阔。
女知青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随后众人便在院子里吃着地瓜干,喝着茶水,相互聊着有趣的故事,或者各自家乡的特色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