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燕子 作品

第270章 晨曦下的风言(第2页)

“老大?怎么了?!”紧跟其后、反应极快的覃龙立刻捏闸急停,两脚叉地稳住车身,声音带着惊愕和关切。何虎也迅速停车,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快步上前查看。

江奔宇的脸色在微亮的晨光中显得灰白,紧咬着牙关,太阳穴青筋隐隐跳动。剧痛让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能艰难地抬起头,说道“拉…肚子,急需解决”,同时用眼神示意着腹部位置。

覃龙立刻明白了老大极其窘迫的状况——闹肚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看着江奔宇捂着腹部痛苦弯腰的样子,知道情况紧急。这里四处空旷,无障碍物,村里虽然近在咫尺,但家还在村位置还有些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忍忍!忍忍老大!”覃龙语气急促,脑子飞速转动着附近地形,“有地方!有地方能解决!快!跟我来!”

他毫不犹豫地跳下车,把车子往何虎那边一推:“虎子,看好车!” 随即指向前方约二三十米外被两间低矮土坯房遮挡的岔路:“看到那边两间小房没?房后头!绕过它,右手边再走十几步,就有一个村集体修的公共茅厕!就是供咱们这种起早贪黑下地路上应急用的!快点,老大,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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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攸关!面子?顾不上了!江奔宇顾不上深究是昨夜肉食保存的问题还是过度劳累引发的拉肚子,巨大的内急 生理需求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踉跄着把自行车往何虎怀里一塞,再也顾不上保持什么形象,双手死命地捂住小腹内侧,佝偻着腰,沿着覃龙指的方向,以一种极其狼狈的、但又爆发出惊人速度的姿态,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冰凉的晨风刮在脸上,腹内的剧痛像无数个刀片在绞动,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呼吸都变得扭曲而困难。绕过那两间飘着淡淡柴草烟气的小土房,果然,在几棵稀疏的枯竹掩映下,一个极其简陋的、用土坯和稻草混合搭盖的茅厕出现在眼前!门是破草帘子代替的,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

谢天谢地!没人!

江奔宇用最后一点理智控制着自己没有撞进去。他几乎是摔进去的,一把拽下草帘(权当关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那个散发着浓烈氨味和腐败稻草味的小小空间里。蹲坑是两块布满裂痕的石头板搭在深坑上,污秽清晰可见。但那剧烈的腹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理智,此刻,这里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刚蹲下不久,急促而痛苦的生理释放刚刚开始,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扁担绳索的摩擦声和说话声。

起早工的时间,果然到了。挑粪施肥的队伍,开始从村里出来了,目的地正是这村头路口旁、距离江奔宇仅一门之隔不到十米的田间地头!

几个男女村民挑着沉重的粪桶,沿着小路走过来,恰好停在茅厕前方的空地上歇脚闲聊。扁担搁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离那个小小的、散发着异味的茅厕入口仅几步之遥,根本不知道里面正蹲着在村里名声有些“神秘”的江知青。

对话隔着薄薄的土坯和破草帘,清晰地钻入江奔宇的耳中:

“看到没?刚才过来路上,瞅见覃龙和何虎那俩了吧?”一个粗哑的男声首先响起,带着明显的艳羡,“嘿,一人骑一辆自行车!那大杠子,铮亮!看着就气派!真他娘的带劲儿!”

“瞧你那点出息!眼红了?”另一个相对年轻些的男声带着嘲弄,但语气里也藏着酸溜溜的味道,“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省省吧你!你以为那玩意儿是大白菜?我去镇上的‘国营委托行’(旧货商店)问过,就那种最破旧的‘二八飞鸽’‘永久’,零件都松垮垮、浑身叮当响的二茬儿货,没个五六十块,根本别想推回家!还得有工业券!还得有关系!懂吗?五十多块!咱家一年到头能存下二十块,那就烧高香了!想那美事,你配吗?”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强烈的自嘲和阶级分野的残酷现实感。

破草帘后面,江奔宇身体僵了一下,但肚子上的狂喷,让他无法多想,只能咬紧牙关,将注意力集中在腹内的绞痛和外面的话语上。

“哼!”前头那个粗哑男声哼了一声,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但很快又换了种八卦口吻,压低了一点声音:“嗐!要我说,覃龙何虎能有自行车?还不是靠那个江知青?”

这句关于自己的“低调”讨论让草帘后的江奔宇眉头猛地一跳!肠胃的翻滚似乎在这一刻都被紧张感压下去了一些,他屏息凝神。

“快别瞎说!”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立刻打断,带着明显的紧张,“让人家听见可不得了!”她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人家那个江知青,落户咱们村以后,是没怎么跟我们一起下地挣工分,可人家也没从生产队领一口粮食啊!”她声音急促地为江奔宇辩解,“人家自有门路!本事着呢!你们这些下死力气的,再干一辈子也学不来!”

江奔宇的心略略放下半分,随即又悬起——这话虽是好意,却也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

“对对对!”另一个嗓门亮一些的女声立刻帮腔,“你们那些老黄历该翻篇了!人家江知青隔三差五就能从北峰山那头背回野猪啥的,那可是硬邦邦的肉啊!最近听说队里干部都开过会,眼红着呢,琢磨着也组织个专门的狩猎队,进山去试试运气,搞点野味回来也好,卖了给队里添点副业收入也好!这跟人家江知青学的本事!别老是嚼人家不去上工这点子事!”她试图把话题引开。

“真有这事儿?成立狩猎队?我前几天请假去镇上伺候生孩子的婆娘,刚回来,还不清楚,没听队长说过啊。”一个带着疑惑的、听起来老成些的男声问道。

“哎呀,八成不是为肉!是看着眼红了!”粗哑男声似乎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语气有些愤愤,“秋收那点粮食,交完了‘爱国粮’(公粮),咱队里仓里还能剩下几个子儿?怕是底子都空了!没看各家各户里清汤寡水的?八成是看着人家江知青搞野物能换钱、换粮、换票!队上也想学,捞点油水填窟窿呢!”他说得极其直白,点破了基层面临的粮食匮乏困局。

“老三!你个挨千刀的!嘴上没个把门的?!这种话也敢乱讲?!”尖利女声立刻厉声喝止,声音因为紧张而拔得更高,“你活腻歪了?不怕扣帽子抓你去大队蹲学习班?!还嫌咱们这闹腾得不够乱?闭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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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帘内,江奔宇心中冷笑。果然,现实比猜测更严峻。但此刻,他只能将身体绷得更紧,尽力让腹中如绞的刀片暂时安稳一些。 似乎这个话题实在过于敏感,空气凝固了几秒。然后,话题被迅速地、生硬地扭转了方向。又是另一个女声,带着好奇的腔调打破了沉默:

“哎,对了对了,说点别的。你们最近注意到没?这几天,覃龙家的媳妇,还有那个江知青的婆娘……好像叫秦嫣凤的?她俩这几天在村里窜得可勤了!挨家挨户跟有婆娘的人家嘀咕啥呢?”

这问题立刻引起了关注。这个话题“安全”。

“哦?咋没注意!”一个男声立刻回应道,语气轻松了不少,“她俩也去过我家!跟我家婆娘神神秘秘在灶屋里嘀咕了半天!好像是说啥……要做衣裳?”

“对对!就是做衣裳!”一个女声肯定道,“也跟我家婆娘说了,说是以后下工了,让婆娘们抽空去她们那儿帮忙,一起做!说是有工钱!按件算!”

“真的假的?你咋回她的?”那个亮嗓门的女声立刻追问,语气带着明显的兴趣和一丝期盼。下工后能再挣一份外快,对任何农村家庭都是巨大诱惑。

“好事!咋能不同意?!”男声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甚至有点得意,“我婆娘针线活还成,在家闲着也是缝缝补补,能多挣个油盐钱,给孩子买点本子铅笔,那还不好?”

“呸!” 之前那个尖利的女声突然冷笑一声,带着看透一切的讥讽和浓浓的酸味,矛头直指刚才发言的男人,“傻有田!你就拉倒吧!好事?我看你是被那个叫秦嫣凤的婆娘迷花了眼,昏了头才答应的吧?!哼!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心里想的是啥花花肠子!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去了!”

草帘后,江奔宇全身肌肉骤然绷紧!如同被一支淬毒的冷箭突然射中!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帘外的言语直指秦嫣凤!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了脑门,几乎要压过腹中那刀绞般的疼痛!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差点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但残存的理智和腹内又一次凶猛的绞痛,硬生生把他定在了原地。他额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突突狂跳。

外边也因为这句极其辛辣的指责陷入了瞬间的静默。那名叫有田的似乎被噎住了,一时没发出声音。

亮嗓门女声的追问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哎呀,王翠花,你别光顾着骂,说说呗?难道他们男的还真有那心思?”

尖锐女声——王翠花,似乎觉得抓住了痛点,语速更快,声音带着一种揭露秘密的快感:

“那还用说?!你们想想,那个秦嫣凤啥时候来这边?怕是有一两年了吧?刚来那会儿是啥光景?穿得破破烂烂,带着五个拖油瓶弟弟,饿得皮包骨头,可你们看那张脸!镇上的人、各大队,甚至我们村里几个光棍和半大不小的后生,哪个没托人打听过?哪个没动过心思?”

她顿了顿,故意吊人胃口般:

“可结果呢?呵!人家秦嫣凤第一个条件就顶死人!甭管谁想娶她,行!先问问自己,能不能把她那五个饿得眼睛发绿的弟弟一起带走,当自家人养活!只要点头答应这一条,才接着往下谈别的!啧啧啧,一口气多养六张吃饭的嘴!这年头,别说咱们这小门小户,就是镇上吃商品粮的大干部家,谁有那个胆气、那个底气?!你们说,是不是都得掂量掂量,最后灰溜溜地打退堂鼓?”

亮嗓门女声立刻附和:“这倒是!当年好像是有这么一说!我记得徐木匠家的二儿子好像打听过,也被这条件吓回来了。那五个小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这话引起几声低低的附和。

“可现在呢?”王翠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嫉妒和嘲弄,“现在不一样了!人家眼瞅着日子好过了!那秦嫣凤傍上了有本事的江知青,有吃的有喝的了!看看她现在,啧啧啧!你们男的是不是眼珠子又活了?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当初咋不硬着头皮豁出去?后悔没赌一把把她和五个赔钱货都弄回家?嗯?傻有田,刚才答应得挺痛快啊?心里琢磨点啥呢?”

草帘后,江奔宇咬破了舌尖,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刺痛感混合着生理上的剧痛,让他濒临暴怒的边缘!他几乎能想象秦嫣凤听到这些恶毒揣测时的样子!同时,一股深切的悲哀也涌上心头——这些人,从未理解过嫣凤的坚持和牺牲!

另一道女声加入进来,语气带着客观的承认和某种复杂的情绪:

“唉!说句良心话。咱们女人家,也别不服气。别说你们男的了,就是我……一个老娘们,站在她秦嫣凤旁边,那也浑身不自在!”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由衷的感慨和一点点自惭形秽,“你们看看人家那脸蛋儿,跟画报里的人似的!白!嫩!真的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还有那身段……该鼓的地方鼓,该细的地方细……就算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那……那也遮不住那份好看劲儿!跟咱们这种风吹日晒的皮糙肉厚一比……唉!更别说现在跟了江知青,吃得好了,脸色更好看了!整个人水灵灵的,怕是比刚来那阵还……真是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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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没有反驳王翠花,而是侧面印证了秦嫣凤的出众。 “就是就是!”立刻有女人低声应和,“我前阵子在河边洗衣裳碰到她。那双手,白白嫩嫩的,手指修长,根本不像干粗活的手!真……真像是古时候大宅门里的小姐落难了似的!”

草帘内,江奔宇的心一阵抽痛。他们只看到现在的嫣凤稍微好了一些,却忘了她刚来时的凄苦模样,忘了她为了保护家人如何拼命。

“诶?说到这个……”有田似乎抓到了一个自认为能挽回颜面、转移话题的点,声音带着点神秘感,“我好像真听说过一嘴!不知道靠不靠谱。”他压低了些声音,“她刚逃荒过来的时候,在公社登记户籍,据说那登记本子上的字……是她自己写的?”

“嗯?咋啦?”王翠花没好气地应道。

“听几个当时在场的老人讲,”有田声音里透着好奇,“虽说咱们现在扫盲了,粗识几个字的人多了,但能写得那么规整漂亮,跟印上去似的,怕是真有本事!”

“你们不知道吧,”又一个女声压低了声音,“当初秦嫣凤逃荒来登记的时候,自己写的家庭成分,说她父母都是教授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一个男声惊讶道,“咱们村现在虽说大多人都认识几个字,但要写得像她那么好看,还真没几个。这么说,她以前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哼,不光是这,”最先提起秦嫣凤的那个女声又说,“我还听说,当初她刚来时,有个公社干部都对她动心了,想把她介绍给自己亲戚呢。”

“哦?还有这回事?我咋没听说过?”另一个女声好奇地追问。

“我也是听来的……”那女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伴随着挑担子的吱呀声和脚步声,一群人慢慢走远了,后面的话也听不清了。

蹲在厕所里的江奔宇,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村里人们私下里,竟然这么议论他和秦嫣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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