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燕子 作品

第255章 去去就来(第2页)

目标达成!

但绝不能留下任何追踪线索!反侦察意识早已刻入骨子里。他迅速将注意力转向窗口。刚才被“摘”下的外层窗扇正静静躺在地毯上。

他再次戴上手套(之前的已在爬窗时收进空间),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沉重的玻璃窗扇。这不同于提拉,需要更精细的操作。双臂沉稳发力,将整块玻璃重新插入外层窗框的滑槽中。动作缓慢至极,确保没有任何多余的、可能引起共振或位移的碰撞声响。直到玻璃窗扇完全复位,与滑槽完美契合,表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被移动过一丝一毫!

随后,他如同最苛刻的保洁员,开始清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脚印?早已在攀爬绳时就穿着特制的软底解放鞋;窗框边缘手套接触的地方?用空间里备好的干绒布仔细擦拭,连一丝皮脂纤维都不能留下;地毯上放倒窗扇的微小压痕?细致地用手指从边缘向中心拨动地毯绒面,恢复原状;飘进来的一点点灰尘?也被小心翼翼地清理掉。

检查完房间内部一切完美无缺后,他再次回到窗口。

双手抓住窗框边缘,身体利落地翻出窗外!再把推拉窗推合在一起。随后如同来时一样敏捷,双脚稳稳地踩在外墙那窄得几乎不存在的饰线上。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外部痕迹清除!他腾出一只手(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抓住绳索),探入窗内,再次用特制的绒布,细致地擦拭了一遍刚才自己双手抓握过的窗框内沿和外沿边缘可能残留的任何指纹或汗渍印记!包括窗台上极其细微的脚印——那并不是真正的泥土脚印,而是鞋底在窗沿上留下摩擦痕迹的微尘。绒布轻柔拂过,所有微尘印记瞬间消失,窗台光洁如初!

再次确认内外无痕!他抓住绳索,启动速降装置(通过活扣套绳控制)。这一次是真正的快速下降!整个人宛如一道急速坠落的黑影,顺着黑色的绳索,在高耸的幕墙之上高速滑落!风在耳边咆哮!高度的急速降低带来失重感,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鼓动。绳结在手掌高速摩擦中迸发出灼热。

目标——六楼平台!那是一个宽阔的、放置空调外机和设备检修通道的半露天区域。

“唰!”精准降落!双脚触及坚实平台地面的瞬间,绷紧的全身肌肉才稍稍松弛一分。

他迅速解开绳索活扣,双手抖动,还挂在楼顶的绳子,开始高速收绳!绳索如同归巢的黑蛇,迅速被卷回手中。半分钟内,几十米的绳子已被他利落地收回卷好。随即,绳子连同手套、头套一同消失在随身空间之中。

转身,推开通往楼梯安全通道的厚重防火门,身影没入其中。

防火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彻底隔绝了高空的风与喧嚣。寂静的楼梯间回荡着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他一路向下,在空旷无人的楼层拐角处多次微调装扮、更换鞋底(空间里有多种款式),制造混淆的时间线和行动轨迹。

终于,原路潜回了三楼杂物间门口。他侧耳倾听门外片刻,确认外面无人,杂物间内一切照旧,那件滴着干涸果汁印的狼狈上衣依旧挂在钩子上。他迅速换下藏青色外衣,重新套上湿冷、甜腻、浸染着橙色的衬衫,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

他没有忘记“舞台布景”——迅速拿起地上抹布,沾了些灰尘,轻柔地洒在自己刚才爬入时可能踩踏过的地面区域,抹去最细微的痕迹。并将爬进来时推开的气窗小心推回原位,仔细擦拭了窗框内外所有接触点。最后,他收集了些角落陈灰,从窗户缝隙处小心地吹撒到窗口下方和自己站立的区域附近,让灰尘覆盖一切新痕,营造出一种久无人动的原始状态。

心跳平稳下来,呼吸调整至与进入杂物间前无异。江奔宇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上属于“江奔宇”的、带着点局促和乡下土气的表情重新回归。他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湿哒哒、还散发着果汁味的上衣,确保胸前的橙色污渍依旧醒目,这才拧开门把手,带着一身狼狈和轻微的汗味(从紧张攀爬中来,正好掩盖)走了出来。

洗手间的公共区域正好有服务员经过。

“那个……小哥,”江奔宇脸上带着无奈和询问的表情,“一会儿如果经理买衣服回来了,麻烦直接喊我一声?”仿佛他对买衣服这件事有点着急。

“好的先生,一定通知您!”服务员连忙躬身应下,目光瞥过他狼狈的上衣,神色同情。

回到西餐厅卡座,钱沐风正对着满桌佳肴有点没滋没味地喝着红酒,一见江奔宇回来,立刻皱起眉埋怨道:“老弟!你是掉进下水道了吗?这么半天!菜都凉透了,就等你动筷子!”

“哎!别提了钱哥!”江奔宇愁眉苦脸地一屁股坐下,扯着自己湿漉漉、还沾着一大滩干涸黄色污渍的前襟,“刚才弄半天了!以为能擦掉点,结果越弄越显眼!湿漉漉的更难受了,一直在里面等着经理送衣服……不好意思啊钱哥,耽误你吃好东西了。来来来,赶紧吃!别管我了,我先对付两口垫垫肚子。”他一副饿坏了又十分抱歉的样子,抄起刀叉,笨拙地(但这次是真的饿)切了块已经开始发凉的牛排。

眼角余光瞟过邻桌。那两个家伙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着精致的餐点,神态自得地用英语高谈阔论,发出阵阵满足的轻笑,偶尔瞥过来的目光仍带着之前残留的鄙夷与优越感。

江奔宇收回目光,叉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那失去了最佳温度和口感的食物。齿间感受着那微冷的肉纤维,心底翻涌起的却是一种冰冷而辛辣的嘲讽:

‘笑吧,尽情地笑。这或许……就是你们最后的晚餐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凌般锐利清晰。下一秒,他便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对付眼前的刀叉,仿佛邻桌的一切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他只是一个因衣服弄脏而有点懊恼、迫不及待想吃东西的、微不足道的食客。桌上的银质刀叉反射着吊灯的光芒,将他嘴角瞬间掠过的一丝冷冽,无声地折射在洁白的餐布上,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