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第2页)

账册末页贴着张草纸,是渔阳李氏女儿画的"面坊传艺"图:画面上,一位女坊主正给几个男徒讲解磨盘,旁边用歪扭的字写着:"我娘说,好技术就该像面粉一样,撒开来才香。"

申时的更鼓敲过,咚咚声震得殿角铜铃轻响,也震得案头的《郡国面坊图》微微发颤。

刘妧望着图中用不同颜色面团绣着的各郡面坊分布,长安西市的"九穗面坊街"用雪白的面粉绣成,蜀郡的"米粉巷"则用米白色丝线勾勒,格外醒目。她想起早上收到的黄月英密信,信里说已尝试用面粉袋的纤维结构改良盔甲内衬,让北军甲胄轻便了两成。

陈阿娇推来一叠锦书,每一页都用彩线织着女户面坊的日常:

磨面女徒在灯下调试面粉粗细,账房女徒用"锦面算盘"核计营收,掌柜女徒与胡商比划着价格,最妙的一幅上,男女徒共抬着新磨盘,男徒在前喊号子,女徒在后笑盈盈。

"这是西市绣娘新创的'面坊十二景',"陈阿娇指着其中一幅男女徒共研磨盘的画面,"明儿就挂到各郡市舶司去,让天下商人瞧瞧,我大汉女子的手艺,既能揉面,也能赚万国的钱。"

卫子夫捧来一本皮面账本,封皮用金字写着"大汉面坊利录",翻开第一页便是王老实女儿的"九穗面坊"营收表:"每日售出馒头两千个,换得细绢十匹,其中三匹用于扩大工坊,两匹给父亲治腿伤,五匹存作购新磨盘的本金。"表后还贴着一张面票,是某位胡商预付的百个馒头定金。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群新开业的女户面坊主们捧着各色面点涌入,领头的正是王老实的女儿王巧儿,她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指尖带着薄茧。

"陛下,太后,"王巧儿跪在丹墀下,将一个漆盘举过头顶,盘中是六个雪白的"九穗馒头","这是用新磨盘磨的面蒸的,比寻常馒头松软三成,麦香能飘三条街,卖了能换半匹细绢。"馒头的顶部绽开如花,边缘留着蒸笼的竹纹,像极了她常年握面杖的手掌纹路。

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的面坊旁,蒸笼的热气与夕阳的余晖交织,形成一片朦胧的金雾。

陈阿娇亲自给赛义德斟了一杯新麦酒,酒液金黄透亮,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瞧那边,"她指着面坊深处,"那是文院女徒们在月下用'锦面算盘'计算面粉出口的最优价格,说能算出波斯商人的最高心理价位。"

赛义德捧着酒盏的手微微颤抖,泪水滴在碗沿:"要是早知道汉家女子有这般智慧...我去年就该来长安求师了..."

卫子夫用银匙搅着案上的新麦粥,粥面上浮着一层油亮的麦脂:"我让少府算过,"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欣慰,"今岁仅面食出口一项赚的钱,就够从西域买三万匹战马,都是女户面坊主们一针一线、一磨一揉赚来的。"

刘妧摸着案头新刻的"市舶令"玉节,玉节上刻着面杖与商船交叉的图案。她想起推行新磨盘时的艰难:先是面匠行会联名抵制,放出"女子掌磨,五谷不生"的谣言,后有老匠在市舶司门前聚众抗议,直到王巧儿的"九穗面坊"用雪白的馒头打开市场,那些抵制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面坊的麦香里,混着陈阿娇鬓边的珍珠香与赛义德身上的安息香料味,像一曲跨越国界的技术交流歌谣,在长乐宫的廊下缓缓流淌。

"去叫尚方署的匠人,"刘妧对侍女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他们照着新磨盘的样子,铸一些刻着'工巧利民'的铜范,发到各郡县的面坊去,再铸一批'巧匠之印',给那些有创新的女坊主们。"

"这事哀家早盯着呢!"陈阿娇立刻接话,从袖中摸出一枚铜范样,范面上刻着男女徒共持磨盘的图案,"昨儿工科女徒用面粉袋的韧性计算盔甲内衬厚度,算得比老甲匠还精准,老甲匠现在天天往面坊跑,说是找灵感呢!"

卫子夫则展开一卷空白竹简,提笔蘸墨,笔尖在竹简上顿了顿,仿佛在感受这一笔的重量。"那我便记下,"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今日长乐宫议决:设立'器艺局',专司技术交流与改良,凡女户工坊有创新者,赐'巧匠之奖';鼓励技术出口,所得利润按三七分成,工坊得七,朝廷得三。"

竹简便签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未干的墨字如同一颗投入市舶之海的石子,在大汉的商海之间,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刘妧知道,这涟漪终将传遍四海,让更多能工巧匠的智慧跨越国界,为这煌煌大汉,织就更广阔的财富经纬。

此刻的长安西市,张婆正把一个崭新的枣木面杖塞进孙女手里,面杖顶端刻着个小小的磨盘图案。"拿着,丫头,"她帮孙女系好面粉袋改的围裙,"这是宫里发的'双轮磨'配套面杖,揉面省劲不说,还能在面团上压出花纹呢!"

旁边"九穗面坊"的老板娘哗啦倒出一筐新磨的面粉,雪白的粉末像冬雪般落下。"瞧瞧这面多细!"她抓起一把,让面粉从指缝间流下,"用新磨盘磨的,待会儿就有胡商来下大单,咱也能像王巧儿那样,给娃攒钱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