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第2页)

账册末页贴着张草纸,是渔阳李氏女儿画的"麦田欢歌"图:画面上,爹爹扶着犁,娘亲撒着种,哥哥和妹妹在一旁拾麦穗,旁边用歪扭的字写着:"我娘说,新麦磨的面,能蒸出带甜味的饼,比过年还香。"

申时的更鼓敲过,咚咚声震得殿角铜铃轻响,也震得案头的《郡国粮仓图》微微发颤。

刘妧望着图中用不同颜色米粒绣着的各郡储粮量,南阳郡的"九穗粟"仓、蜀郡的"占城稻"仓都堆得冒了尖,像一座座金黄的小山。她想起刚穿越时,在史书中读到的饥荒记载,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而今却被眼前的丰收图景彻底覆盖。

陈阿娇早已让绣娘把各地丰收的场景绣成帷幔,挂到各郡官衙,上面的稻穗都用真金线下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比任何说教都更有说服力。

"传旨!"

刘妧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惊起阶前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像在鼓掌。"着司农寺将新作物种子分发给各郡,免头年租税;着太学农科编《新禾种植要诀》,派农官下乡教导,务必让每个农户都能种上高产新禾!"

"早备下了!"

陈阿娇立刻接话,从袖中摸出一卷歌词,上面用彩线绣着字。"哀家让赵过把'区田法'编成了'插秧歌',"她清了清嗓子,竟轻轻唱了起来,"一穴三粒粟,收成够吃肚;男女共耕种,禾苗壮如虎..."歌声不高,却带着十足的精气神。"让女徒们下田时边插边唱,保管老农夫们听着就会了!"

她腕间的赤金镯晃过烛火,映得满殿竹简上的"丰"字都染上了暖光,仿佛每根竹简都变成了饱满的禾穗。

卫子夫展开一卷《惠民农规》,朱笔圈着"新种免税,耕者有其田"的条目,规制末页贴着张布告样稿,上面用大字写着:"新禾如织锦,线线皆成匹;旧谷似残帛,寸寸难裹腹。试种三月,便知优劣。"旁边还画着男女农民共磨新麦的图画,男的推磨,女的筛面,笑容满面。

酉时的宫宴摆在长乐宫的稻田旁,萤火虫在稻穗间飞舞,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陈阿娇亲自给王老实斟了杯新麦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荡,泛着金黄的光泽。"瞧那边,"她指着稻田深处,"那是文院女徒们在月下算新禾的最佳播种量,说用《九章算术》能算出每亩地最省种子、最高产的法子。"

王老实捧着酒盏,手颤得厉害,酒洒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陛下...太后..."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进酒碗,"要不是信了你们...我家去年冬天就该去逃荒了...如今不光赎回了地,还能囤新麦..."

卫子夫用银匙搅着案上的新麦粥,粥面上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我让少府算过,"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欣慰,"今岁全国粮食产量,比前年增了五成不止。这还是头年试种,往后只会更多。"

刘妧摸着案头新刻的"司农令"玉节,玉节上刻着男女共耕的图案。她想起推行新作物时的艰难:先是公孙弘的余党散布"异种害民"的谣言,接着有老农担心新禾"吸地力",直到王老实家的双季麦丰收,金灿灿的麦堆堆在村口,那些谣言才不攻自破。

稻田的夜风吹来,混着陈阿娇鬓边的珍珠香与王老实身上的麦秆气息,像一曲丰收的歌谣,在长乐宫的廊下缓缓流淌。

"去叫尚方署的匠人,"刘妧对侍女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他们照着新禾穗的样子,铸一些刻着'丰登'字样的量器,发到各郡县的常平仓去,让百姓们量粮食时,都能看见新禾的好。"

"这事哀家早盯着呢!"

陈阿娇立刻接话,从袖中摸出一枚铜范样,范面上刻着男女农官共持禾穗的图案。"昨儿看见农科的女徒用织锦的密度算法算播种量,"她指着范样上的细节,"算得比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夫还准,老农夫们都服了,说'女子的算学,真能当犁使'!"

卫子夫则展开一卷空白竹简,提笔蘸墨,笔尖在竹简上顿了顿,仿佛在感受这一笔的重量。"那我便记下,"她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今日长乐宫议决:设立'新禾局',专司高产作物推广,凡试种成功者,赐'田畴之奖';严惩阻挠新禾推广者,以'妨害民生'论罪。"

竹简便签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未干的墨字如同一颗投入农田的种子,在大汉的阡陌之间,悄然生根发芽。刘妧知道,它们终将长成蔽日的丰稔之树,让这煌煌大汉的百姓,在她的时代里,比历史上的任何时期,都更能品尝到粟麦盈仓的幸福滋味。

此刻的长安西市,张婆正把一小袋新麦种塞进孙女手里,袋子是用旧衣襟改的,缝得结结实实。"拿着,丫头,"她帮孙女系好腰带,"这是宫里发的'双季麦'种,好好种,收了够咱全家吃一年呢!"

旁边粮铺的老板娘哗啦倒出囤了许久的旧粟米,露出底下白花花的新麦面。"瞧瞧这新麦面多白!"她抓起一把,让面粉从指缝间流下,"往后咱西市的百姓,也能顿顿吃白面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