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第2页)

"最妙的是,她们用织锦的'错锦'技法来解'奇正相生',说正兵如经纱,奇兵如纬纱,缺一不可。"

未时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陈阿娇织锦披帛上投下光斑。

刘妧望见太后鬓边赤金簪轻晃——簪尾新缀的"智慧珠",是班昭用算筹熔的,每道刻痕都对应《九章算术》的一个公式,在光线下能映出细小的数字。

殿外传来孩童笑语,由远及近。

平阳侯家儿媳带着五个抱书的小姑娘奔入,最小的姑娘跑掉了一只鞋,露出绣着小弓箭的布袜。

孩子们怀里是刻着《武经总要》摘要的竹简,竹青用朱笔写着"女子学武,保家卫国",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孩童亲笔。

"陛下!太后!"

小姑娘们将竹简举过头顶,最大的姑娘袖口还沾着墨汁,"这是西市'文武蒙学'的孩子们刻的,说要像霍将军那样打匈奴!"

陈阿娇笑着把孩子们揽到膝前,珍珠璎珞蹭得她们咯咯笑,有个小姑娘好奇地捏了捏太后的凤凰步摇。

"好!哀家回头让尚方署给你们铸'小学士'印!"

她摸出五枚刻"文武"字样的铜镇纸,分给孩子,"拿着压书,将来都要做文武双全的大女子!"

张欧突然上前,象牙笏板敲得青砖发颤,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

"陛下!太后!昔者鲁哀公问政于孔子,曰'女子不可与士齿',此乃千年古训,岂容轻易更改!"

他展开的《论语》注本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被朱砂圈得通红,旁边还有他的批注:"此圣人之训,万世不易"。

"张大夫可知?"

刘妧将一本厚厚的《女户军功簿》推到他面前,朱笔圈着绣甲营斩敌数目,"这些女子在函谷关杀的匈奴兵,比你府上养的门客还要多三成。"

她翻开某页,指着上面的血指印,"这是渔阳李氏的指印,她一人斩杀三名敌兵,用的是浆洗铺的木杵。"

卫子夫捧来《边境贸易册》,册里记着女户商人用织锦换回的匈奴兵器图谱,"雁门郡有位姓王的妇人,凭算学知识算出胡商的马价虚高两成,为大汉省下千匹丝绸。"

册末贴着张草纸,是渔阳李氏女儿画的"女商算价图":一个梳髻的妇人站在柜台后,算盘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珠子,旁边写着歪扭的字:"算清胡商账,省下买箭钱"。

申时更鼓敲过,咚咚的鼓声震得殿角铜铃轻响。

刘妧望着《学院规制》,末页贴着太学女学徒的联名信,密密麻麻的指印按成一片红梅,其中一枚指印特别小,显然是年轻姑娘的。

她想起霍去病军报里的话:"匈奴已在边境设女眷营,学我朝女户织锦制甲。"

陈阿娇突然将一枚玉印按在规制上,印文"经纬天地"——用汉武帝留下的和田玉料新刻的学院之印,玉料里的血丝纹如朝霞流动。

"传旨!"

刘妧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惊起阶前鸽子,"文武学院于下月朔日开院,无论男女,皆可应试。首科取士百名,其中女子不得少于三十。"

"早就备下了!"

陈阿娇立刻接话,从袖中摸出个锦袋,倒出几支精钢箭,"文院用的是女户织的'万年锦'纸,虫蛀不腐;武院用的是女户炼的'精钢'箭,箭杆还刻着女式握槽,握着不打滑。"

她腕间赤金镯晃过烛火,映得满殿笏板都泛着金光。

卫子夫展开空白竹简,提笔蘸墨,笔尖在竹简上顿了顿。

"那我便记下:今日朝堂议决,文武学院设'女学正'一职,由班昭兼任,专司女子学务。"

竹简便签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未干的墨字如同一颗落入深潭的石子,在大汉的朝堂内外,漾开圈圈关于女子教育的激辩涟漪。

此刻的长安太学门前,张婆正把一本用布包裹的《武经女训》塞进孙女书包,书包是用旧织锦改的,上面绣着小弓箭。

"拿着,这是文院女博士编的,往后咱也能跟男娃一样考功名。"

孙女翻开书,扉页画着一个扎双丫髻的女娃持箭射靶,旁边用朱笔写着"谁说女子不如男",字迹是班昭的亲笔。

"奶奶,真能考上吗?"小姑娘摸着书页上的锦纹,眼里闪着光。

旁边箭铺的老板娘哗啦倒出匣里的铜镞,枚枚都刻着女式箭羽槽,比男式的短上一寸。

"瞧!这月给武院打的箭,够百个女娃用了!"她拿起一枚,指着箭杆上的细小花纹,"这是按柳氏女的织锦纹样刻的,握着顺手。"

铜镞堆里,一枚刻着"文武同辉"的锦纹箭镞滚了出来,在夕阳下闪着冷光,恰似那些即将踏入学院的女子们眼中,那股打破陈规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