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第2页)

她想起昨夜卫子夫递来的密信,信纸上还留着蜡泪:"五王以'恢复古礼'为名,买通羽林郎左队,约好登基时以'清君侧'闯宫。"信末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是渔阳李氏的女儿学着记账时画的。

"传旨!"刘妧抬手按住冕冠,十二串玉旒在风中轻响,碰得她额头生疼,"楚、梁诸王既称病,着霍去病率北军将士'代天问疾',顺便查查他们的粮仓里,到底藏着多少'病粮'。"

霍去病按剑出列,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的甲士们齐刷刷摘下头盔,每人额间都系着红绸——那是西市女户们用染坊苏木水连夜染的"护国徽",边角还绣着粟米纹样。

陈阿娇忽然拔出鬓边的金错刀,刀刃在御案上刻下"临阵倒戈者,夷三族"八字。铜屑飞溅到公孙弘的朝靴上,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当年我陪你父皇打匈奴时,"她将刀递给刘妧,刀柄上的凤凰纹硌着掌心,"教过你'擒贼先擒王'的法子——记住,对付这帮老狐狸,得像鞣皮子一样,先揪着最硬的那块下刀!"

卫子夫展开新绘的《长安布防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着兵力:北军的红旗扎在宣平门,太学的青旗守着太仓,而西市区域画满了红点——那是女户们自发组成的"绣娘卫",旁边注着小字:"可用染缸当火罐,苏木水可作信号。"

未时三刻,登基大典正欲开始。当刘妧的玉玺即将按上诏书时,殿外突然传来震耳的金鼓——不是礼乐,而是急促的战鼓。

探马连滚带爬冲进殿,头盔上插着支断箭:"启禀陛下!五王叛军已到霸上,打着'诛妖后、扶正统'的旗号,先锋官是河间王的世子!"

公孙弘猛地抬头,象牙笏板"啪"地掉在地上,摔断了一角:"陛下!此乃宗室家事,当以仁孝感化,若动干戈,恐伤了先帝血脉..."

"仁孝?"刘妧将染着朱砂的诏书拍在他面前,诏书边缘被金错刀割开的缝隙里,露出卫子夫藏的密报,"他们私铸兵器时,可曾念及先帝?夺渔阳李氏田产时,可曾想过孤女寡母的仁孝?"

陈阿娇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令箭,狠狠塞进霍去病手里,令箭上的蟠龙纹硌得他虎口发红:"带着北军去!记住我教你的'闪电战',先端了河间王的粮草营!"她腕间的珍珠璎珞突然散了线,珍珠滚落在青砖上,像撒了一地碎银。

卫子夫从袖中取出十二枚女户印章,按在刘妧掌心。印章上的粟米、蚕茧、织梭纹样还带着市井的温热,那是王阿莲、柳氏女等女户主们连夜送来的:"西市绣娘说,若陛下需要,她们能把战旗缝得比北军的还结实。"

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百姓的惊呼。刘妧忽然望见丹陛下跪着的人群里,有个穿皂衣的小吏高举着卷竹简——那是渔阳李氏托人送来的浆洗铺账本,末页用歪扭的字迹写着:"愿以三月工钱,助陛下买箭。"

她深吸一口气,将玉玺重重按在诏书末端。朱红印泥在明黄绢帛上绽开,如同一朵浴火的凤凰。殿外突然响起整齐的呐喊,不是叛军的嘶吼,而是太学方向传来的"女户护国"呼声。

此刻的长安西市,卖绣绷的张婆正把枚铜簪别在孙女发间,簪头刻着小小的"女"字:"戴着,这是皇后娘娘赏的'护国簪',叛军来了就用它扎贼人的眼睛!"

旁边"醉仙楼"的老板娘哗啦一声倒出坛里的铜钱,铜钱堆里滚出枚刻着"柳氏"的私印:"凑够了!咱女户捐的军饷能买百支好箭!"隔壁染坊突然传出咚咚声,那是女户们用染缸敲打节奏,传递着"叛军东进"的消息。

西市各坊的织机声突然齐响,木梭穿梭的声音像战鼓,混着远处传来的金戈声,汇成一曲扞卫新朝的歌谣。而在建章宫的丹陛上,刘妧望着手中的玉玺,忽然想起父亲遗诏里"天下非一家之天下"的字样——这大汉的江山,终究要靠宫里宫外的人共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