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2页)
“兴女教、开民智、强军备……”陈阿娇的声音透过殿宇,传到下面,“凡我大汉子民,当同心同德……”
她话音未落,殿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女帝当兴”的呼声就起来了。起初是几个人喊,后来越来越多,从宫墙外传进来,一声高过一声。刘妧吓了一跳,往人群里看,只见不少百姓举着胳膊,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还有人手里挥舞着布条子。
“这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夫人也愣住了。
没人说得清。就在这时,几只纸鸢突然从人群里飞了起来,花花绿绿的,上面画着日月图案,尾巴上却写着字。刘妧眼尖,看见一只纸鸢尾巴上写着“馆陶商盟,富可敌国”八个大字。
“抓住他!”
一声大喊划破了喧闹,只见霍去病一个箭步冲下丹陛,指向人群里一个穿胡商衣服的少年。那少年眼看纸鸢飞起来,转身就想跑,却被旁边的羽林卫一把按住,摔在地上。他怀里掉出来一卷东西,滚到了丹陛下。
刘妧离得近,看得清楚,那是一卷细绢,边角上还绣着云纹,跟太府寺泄密图纸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混乱了。羽林卫把少年押了下去,陈阿娇皱着眉宣布仪式继续,但底下的议论声就没停过。刘妧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发沉。她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个戴蟾蜍银饰的货郎,又想起环儿说的万贯商号清点存货,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直到傍晚,刘妧才回到椒房殿。刚坐下喝了口茶,就有侍女来报,说馆陶长公主求见。
刘妧放下茶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请她进来吧。”
馆陶公主进来时,脸色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但还是强撑着架子,坐下后先咳了两声:“阿妧啊,不是姑母说你,今日这献俘礼,闹得也太不像话了……”
“是吗?”刘妧打断她,从旁边的案上拿起一卷东西,推了过去,“姑母看看这个,万贯商号的账本,今早从那放纸鸢的少年身上搜出来的。”
馆陶公主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手微微抖了一下,却没去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病了好些日子,商号的事早不管了。”
“是吗?”刘妧看着她,“那这上面写的‘胡麻换弩机,毒草易良马’,又是怎么回事?姑母的商号,什么时候做起了粮食换兵器的生意?”
馆陶公主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外面的脚步声打断了。
“公主,”是卫子夫身边的亲信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刚从馆陶府地窖里搜出来的,您看看……”
他手里捧着个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桐木人,心口处插着一支小小的箭,箭杆上刻着字。
刘妧凑近一看,那字刻的是她的生辰八字。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殿里点起了灯。刘妧看着桌上的桐木人,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馆陶公主,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这长安城就像一口大锅,表面上看着平静,底下却总是烧着各种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点什么。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孩子们的歌声,调子简单,却听得清楚:
“北斗落漠北,女帝临长安……”
歌声飘进殿里,在灯火下轻轻回荡。刘妧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沉下来的夜色,长安的万家灯火刚刚亮起,像撒在黑布上的星星。她知道,这事儿还没完,就像这夜晚才刚刚开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