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2页)
呼衍涉脸色煞白,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帐绳。霍去病眼疾手快,按住他身后一个摸刀的降卒,从那人靴筒里搜出张纸条,上面用胡文写着:"毁汉帐一顶,赏酒十石"。
当天下午,工坊里忙得热火朝天。老军匠李守忠戴着老花镜,正在鞣制羊皮,旁边的大缸里泡着石灰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这羊皮得用米泔水浸三天,去净碱味,"他用木杵捣着羊皮,胳膊上暴起青筋,"去年冬天我给儿子做了件羊皮袄,就是碱没去净,结果穿了半个月,皮肤烂得跟蜂窝似的。"
张小七蹲在一旁,用算筹计算着火墙管道的长度,旁边摆着块木板,上面画着帐篷的结构图。"李师傅,这火墙绕帐三圈,得用九丈青铜管子,"少年指着算筹说,"卢修斯师傅说,管子上得凿些孔,热气才能散出来。"
傍晚时分,卫子夫派来的密使到了,马车里装着几箱棉甲,还有个沉甸甸的食盒。"娘娘说,漠北的儿郎们受苦了,"密使低声说,递过一个绣着凤凰的锦袋,"这是新制的暖手炉,里面装着艾草炭,能暖上大半夜。"食盒打开,里面是几个陶瓮,装着炖得烂熟的羊肉,热气腾腾的。
刘妧让人把羊肉分给伤兵,小李捧着陶碗,眼泪掉在汤里:"有两年没闻着这味儿了......"旁边的老王头吸着鼻子:"娘娘心善,还记得咱们这些粗人。"
深夜,刘妧和卢修斯还在琢磨火墙的布局,案上摆着个帐篷模型,上面插着细竹条当管道。"在高卢,我们用火炉烧炭,管道走屋顶,"卢修斯用树枝比划着,"但漠北风大,管道得埋在地下。"他带来的羊皮图纸上画着复杂的烟道系统,旁边用拉丁文标注着"热量上升"。
张小七打着哈欠,用算筹摆着几何图形:"埋地下三尺,管道斜着走,热气就能顺着上来。"他忽然抬头,"公主,李师傅说,羊皮毡得缝双层,中间塞蒲绒,比兽皮还暖和。"
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是霍去病送来了刚熬好的姜汤。"呼衍涉在自己帐里待了半夜,"他低声说,"我路过时,听见他在跟儿子念叨'汉人的火墙真好',还说要把自己的狼皮袄拆了缝毡子。"
天快亮时,第一顶算学冬帐终于完工。刘妧让人在帐外立了块木牌,上面刻着:"保暖防潮,可容十人,火墙温度可调"。呼衍涉带着几个降卒远远看着,他身上的狼皮裘衣敞开着,里面露出件打了补丁的汉军棉袍。
试住的士兵们钻进新帐,立刻爆发出欢呼。"暖和!跟老家的热炕头似的!"一个老兵脱了鞋,把冻裂的脚伸到火墙旁,"昨儿个我这脚还疼得睡不着,这会儿都快出汗了!"小李小心翼翼地把溃烂的脚踝凑近热气,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公主,这火墙要是能搬回家,我娘就不用在炕头铺稻草了。"
刘妧站在帐外,看着雪花落在火墙的青铜管道上,瞬间融化成水珠。远处的匈奴营地炊烟寥寥,而汉军营地的新帐顶上,正升起袅袅的热气,在灰蒙的天幕下画出温暖的弧线。她想起小李说的"搬回家",忽然觉得这漠北的风雪,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