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双月同天

楚山河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却在接触瞬间用传音入密警告："小心，新盟在阁内安插了眼线。你的回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表面上的欢迎仪式盛大而隆重。秦墨被引上一座悬浮平台，在万千修士的注视下游行向星穹阁主楼。沿途他注意到许多建筑上的防御符文都经过了改造，新增的灵械装置与修真阵法完美融合——玄黄界的技术显然已经在这里扎根。

"变化很大啊。"他对走在身边的柳青璃低语。

"等你看到里面再说。"柳青璃的龙角微微闪动，这是龙族表示警惕的信号，"楚老头这三年不容易。"

星穹阁的主厅被彻底重新布置。原本简朴的议事厅现在变成了半球形的穹顶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门全息投影，周围环绕着七把石椅——明显模仿了守望者议会的配置。更令秦墨震惊的是，大厅四壁挂满了历代门主的画像，最新一幅赫然是他的肖像，画中的他全身晶体化，如同神只。

"这是..."

"'门主圣殿'。"楚山河无奈地解释，"你走后的第三个月，青铜门网络突然活跃起来，传递出大量上古知识。各派认为这是神启，自发推举星穹阁为修真界共主。"

幽兰轻哼一声："然后就把这里改造成了神庙？"

"利益驱使罢了。"白子岳的星轨图扫描着大厅，"那些灵械技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各派都想分一杯羹。"

欢迎宴会持续了整整一天。秦墨不得不与各派代表周旋，同时暗中观察新盟的动向。那些灰袍修士举止恭敬，但他们的领袖——一个自称"明镜先生"的中年修士——总让秦墨感到不安。那人眼中没有其他修士的狂热，只有冷静的计算，就像...守望者的机械修士。

深夜，当最后一批访客离开后，秦墨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旧居。令他啼笑皆非的是，这里也被改造成了"圣居"，连他少年时练习用的木剑都被供奉在神龛里。

"荒唐。"他挥手熄灭所有多余的灯盏，只留下一盏普通油灯。

"习惯吧，'圣主'大人。"柳青璃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新盟的徽章，"从今天起，你放个屁都会被当成神谕。"

秦墨摇头，晶体右臂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明镜先生是什么来头？"

"三年前突然出现，自称是隐世门派的传人。"柳青璃的表情严肃起来，"但根据龙族密探的调查，他可能是暗熵灾难的幸存者...或者说，未被完全净化的感染者。"

秦墨想起那些瞳孔中有星芒的修士："他传播暗熵？"

"不，更聪明。"柳青璃抛过一枚记忆水晶，"他在传播'平衡之道'，主张暗熵与创世之火都是宇宙必需的力量，人类应当学会驾驭而非对抗。"

水晶中记录了一段明镜先生的讲法："...正如阴阳相生，创世与归零本是一体两面。上古先贤封印暗熵实乃大错，导致宇宙失衡。今日双月同天，正是劫数将至的征兆..."

"他在为归零者铺路。"秦墨捏碎水晶，"那些被暗熵污染过的修士最容易接受这种思想。"

一阵微风突然拂过，油灯火焰诡异地变成了青色。秦墨立刻警觉地站起，晶体右臂自动形成防御姿态。

"放松，是我。"幽兰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量天尺上缠绕着隐匿符文，"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们最好亲自看看。"

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星穹阁地底。这里本应是存放古籍的秘库，现在却被改造成了一个灵械实验室。中央平台上悬浮着一个微型青铜门模型，周围连接着复杂的灵能回路。

"这是..."

"逆向工程。"幽兰点亮几盏隐蔽的灵光灯，"楚阁主默许的秘密项目，目的是破解青铜门网络的运作原理。"

她操作控制台，微型门投射出一幅星图。与守望者联盟的版本不同，这幅星图特别标注了七个红点，排列方式与秦墨在源界见到的七把钥匙位置完全一致。

"各派只得到了青铜门网络的表层知识。"幽兰解释道，"真正的核心技术被楚阁主严格控制。他知道新盟的威胁。"

柳青璃的龙角发出微光，扫描着实验室："找到什么了？"

"这个。"幽兰调出一段加密记录，"三个月前，星穹阁的观测法器捕捉到一道从青铜门网络深处传来的信号。破译后发现是...求救信号。"

画面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像：永恒之塔的废墟上，几个身着守望者制服的身影正在与黑色晶体战斗。其中一个机械修士回头看向镜头，赫然是星澜！她的机械臂已经损毁大半，但胸前混沌鼎碎片异常明亮。

"她还活着！"秦墨握紧拳头，晶体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信号很简短。"幽兰继续播放，"除了求救外，主要警告了一件事——归零者正在尝试从内部重构青铜门网络。一旦完成，所有连接的世界都会被'简化'。"

影像的最后，星澜的机械眼突然转向画面外，说出了一个坐标。秦墨立刻认出那是——双月之间的空间节点！

"所以那轮青铜月..."

"不是月亮。"幽兰严肃地点头，"是正在与现实维度融合的源界投影。"

三人沉默地对视。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归零者没有因创世之火重燃而退却，反而改变了策略，准备直接吞噬整个宇宙！

"需要召集各派领袖吗？"柳青璃问。

秦墨摇头："太冒险。新盟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各派高层，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他看向幽兰，"能定位星澜的具体位置吗？"

"给我三天。"幽兰调整量天尺，"但即使找到她，我们怎么穿越到那个维度？永耀号现在可是'圣驾'，一动就会引起注意。"

"我有办法。"秦墨的晶体右臂突然延伸出一把金色钥匙的形状，"门主特权。"

就在这时，警报符突然闪烁！白子岳的紧急传讯在空气中燃烧："新盟行动了！明镜先生带着数百高手正向星穹阁逼近！"

三人迅速冲出秘库。刚来到地面，就看到夜空被无数法器的光芒照亮。明镜先生悬浮在主广场上空，灰白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是整齐列队的新盟修士。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块黑色晶体碎片，排列成一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图案。

"秦门主。"明镜先生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请出来一见。关于双月之秘...是时候坦诚相告了。"

秦墨深吸一口气，晶体右臂完全展开，形成一面星云盾牌。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星穹阁广场上的气氛剑拔弩张。

明镜先生悬浮在空中，双手捧着一块比其他人都大的黑色晶体。月光下，那些晶体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泛着诡异的彩虹色光泽，像是石油表面的浮彩。

"秦门主何必躲藏？"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传遍整个星穹阁，"归零之理乃天道循环，抗拒只会带来更多痛苦。"

秦墨大步走出主楼，晶体右臂不再掩饰，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柳青璃和幽兰紧随其后，各自法器在手。楚山河已经率领星穹阁长老们列阵以待，但人数明显处于劣势——新盟修士至少有五百之众，而且修为都不弱。

"明镜先生。"秦墨在广场中央站定，声音因融入灵力而回荡，"深夜率众围攻星穹阁，这就是你所谓的'平衡之道'？"

"围攻？"明镜先生露出受伤的表情，"门主误会了。我们是来恳请解惑的。"他举起黑色晶体，"双月同天已持续三月，各派修士皆有感应——某种巨变即将发生。而唯一能解读天象的，只有曾亲临源界的门主。"

秦墨眯起眼睛。明镜先生的话表面恭敬，实则将他和星穹阁架在火上——若拒绝解释，就是隐瞒真相；若如实相告，则可能引发恐慌。

"天象确实异常。"他选择折中路线，"但那轮青铜月并非灾兆，而是源界与我们的世界暂时重叠产生的投影。"

这不是完全的谎言。根据他在源界的见闻，青铜月很可能是创世之火重燃后，源界在现实维度的"倒影"。但秦墨隐瞒了关键一点——这种重叠通常是单向融合的前兆。

明镜先生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门主说得对，但不完全。"他转向围观的各派修士，"诸位可知道，为何源界会突然与我们世界重叠？"

不等回答，他手中的黑色晶体突然射出一道光束，直指天空中的青铜月。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轮月亮竟然做出了回应——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纹路，组合成一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图案！

"因为归零时刻到了。"明镜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上古时期，先贤们为追求长生强行封印天道循环，导致灵气淤积、灾劫频发。如今双月同天，正是宇宙自我调节的征兆！"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许多修士的法器自动指向青铜月，似乎在与它共鸣。更可怕的是，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眼中开始浮现星芒——那是被暗熵污染的迹象！

"胡说八道！"柳青璃的逆鳞枪直指明镜先生，"归零者要毁灭所有文明，哪来的天道循环？"

"毁灭？"明镜先生摇头，"龙君误会了。归零不是终结，而是回归本源。"他展示黑色晶体，"这些'归零之钥'能保护持有者安然度过重构期，之后将迎来更高级的修行盛世！"

秦墨终于明白了新盟的策略。他们不打算武力征服，而是通过"赐福"的方式慢慢腐蚀整个修真界！那些黑色晶体无疑含有归零者的力量，能潜移默化地改造持有者的认知。

"诸位。"他提高声音，晶体右臂绽放出耀眼光芒，"我在源界亲眼所见，归零者将世界简化为基本结构，抹杀一切生命与文明。这些晶体不是护身符，而是枷锁！"

为了证明，他释放出一缕创世之火的力量。金光扫过前排几名新盟修士，他们手中的黑色晶体立刻冒出黑烟，表面的彩虹光泽转为灰白。那些修士痛苦地捂住手腕，仿佛被灼烧。

明镜先生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门主何必如此偏执？"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金属质感，"归零与创世本就相生相克，你体内的火种不也在不断'简化'你的身体吗？"

这句话击中了秦墨的软肋。确实，晶体化就是一种"简化"——他的血肉正被更基础的能量结构取代。历代门主最终都会融入创世之火，成为维持宇宙的"柴薪"...

"至少我自愿承担这个责任。"秦墨坚定回应，"而不是像你这样，将整个修真界推向火坑！"

明镜先生长叹一声："看来言语已经无用。"他高举黑色晶体，"那么就让天象证明一切吧！"

晶体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黑光，直射青铜月。同一时刻，所有新盟修士也举起手中的晶体，形成数百道光束交织的壮观景象。青铜月表面的正十二面体图案开始旋转，投射下一道灰白的光柱，将明镜先生笼罩其中！

"阻止他！"秦墨大喊，晶体右臂化作长剑冲向光柱。

但为时已晚。明镜先生的身体在黑光中开始变形，皮肤下浮现出晶体结构，面容逐渐失去人类特征。当秦墨的剑锋触及光柱边缘时，一只完全由黑色晶体构成的手掌猛地伸出，牢牢抓住了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