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归墟之都

神树崩塌后的余波在天地间回荡。秦墨的意识在黑暗边缘挣扎，耳边隐约传来柳青璃和楚无尘的呼唤，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

"他的生命体征正在减弱！"楚无尘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青铜化已经蔓延到心脏位置！"

柳青璃的龙瞳中金焰跳动，她毫不犹豫地划开手腕，淡金色的龙血滴落在秦墨胸口："以龙族血脉为引，续命！"

龙血触及皮肤的刹那，秦墨猛地睁开双眼——左眼仍是人类瞳孔，右眼却已完全化为暗金色漩涡。他剧烈喘息着，青铜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

"压制...不住..."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归墟...在召唤..."

楚无尘迅速展开星轨罗盘，银光笼罩三人："这个世界正在崩溃！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中，秦墨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神树残骸中升起一道青铜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中隐约浮现一座城池的轮廓——那必定就是洛星尘所说的"归墟之都"。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三人已置身星穹阁的观星台上。漫天星辰在穹顶流转，却比记忆中暗淡许多。

"我们怎么会..."楚无尘惊愕地环顾四周，"我明明设定的坐标是第七十二号世界线！"

柳青璃扶着重伤的秦墨，突然指向远处："看那里！"

观星台边缘，一位白发老者背对三人而立，星纹长袍无风自动。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面容苍老却威严——额间九星连珠的印记表明其身份：星穹阁当代阁主，楚无尘的师尊，星河子。

"师尊！"楚无尘跪地行礼，"弟子..."

"不必多说。"星河子抬手打断，目光落在秦墨身上，"混沌之子的状况我已感知。更紧急的是..."他袖袍一挥，星图变幻，显示出数百条世界线的状态，"归墟污染正在加速，已有三十六个世界线完全青铜化。"

柳青璃急切道："前辈，洛星尘他..."

"星尘的叛变，我早该察觉。"星河子叹息，"百年前他私阅《诸天星轨大典》禁章，被我罚入思过崖。谁知他竟暗中参悟归墟真谛，盗走大典逃往下界。"

楚无尘震惊："所以那些被污染的世界..."

"都是他根据大典记载，精心挑选的节点世界。"星河子指向星图中几个格外明亮的光点，"这些世界对应上古三圣布阵的关键节点，破坏它们就等于瓦解整个封印体系。"

秦墨突然挣扎着站起，青铜化的右手按在星图上。令人惊讶的是，星图竟随着他的触碰重新排列，显示出全新的连接方式——三十六条被污染的世界线构成一个巨大六芒星，中央正是归墟之都的投影。

"他在...重构阵法..."秦墨艰难地说道，"不是破坏...是转化..."

星河子面色骤变："原来如此！洛星尘不是要释放归墟，而是要将自己变成新的'容器'！"他快速掐算，"一旦三百六十个节点全部转化完成，他就能取代三圣，直接掌控归墟之力！"

柳青璃握紧逆鳞枪："我们必须阻止他！"

"难。"星河子摇头，"归墟之都位于虚无夹缝，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抵达。除非..."

"除非什么？"

老者看向秦墨："除非混沌之子完全觉醒。只有混沌核心能打开通往虚无的道路。"

楚无尘急道："但秦墨现在的状态..."

"有一个办法。"星河子从怀中取出一枚星光流转的晶石，"这是星穹阁至宝'星髓'，可暂时稳定他的状况。但要真正解决问题，必须取得三圣遗留的'本源印记'。"

柳青璃追问："本源印记在何处？"

"东海三圣像只是表象。"星河子目光深邃，"真正的印记一分为三：龙族逆鳞、星穹命轨、混沌之刃。你们需要将三者合一。"

秦墨突然单膝跪地，青铜化的部分开始不受控制地增殖。他咬牙道："来不及了...洛星尘...已经开始最后阶段..."

星图上，又有三条世界线的光芒开始变色。

星河子当机立断："无尘，带他们去禁地！用观天镜锁定归墟之都坐标！"又对柳青璃道，"龙族女娃，你的血能延缓青铜化，但治标不治本。"

楚无尘搀扶起秦墨："师尊，那您..."

"我会集结星穹阁所有力量，暂时稳定未被污染的世界线。"星河子袖袍鼓荡，"记住，你们只有十二个时辰。若超时未归...三百六十界将尽归虚无。"

星穹阁禁地，一座青铜古镜悬浮在祭坛上方。镜面不是反射景象，而是不断流转的星云图案。这就是观天镜——星穹阁镇派之宝，能观测诸天万界。

楚无尘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镜面上："以星穹血脉，启！"

镜面星云突然加速旋转，最终定格在一幅骇人景象：虚无空间中，一座青铜城池巍然矗立。城池中心高塔上，洛星尘正将一团黑雾注入某个装置。周围漂浮着数十个微型世界模型，已有三十九个完全变成青铜色。

"找到了！"楚无尘快速记录坐标，"但怎么过去？常规传送术在虚无中会失效..."

秦墨突然推开二人，踉跄走到镜前。他举起完全青铜化的右臂，猛然插入镜面！

"秦墨！"柳青璃惊呼。

镜面如水面般泛起涟漪，秦墨的手臂竟穿透进去。更惊人的是，镜中的归墟之都景象突然变得立体，仿佛触手可及。

"混沌...能连接...所有虚无..."秦墨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抓紧...我..."

柳青璃和楚无尘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肩膀。镜面光芒大盛，三人的身影被强光吞没...

虚无夹缝中没有方向，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时间概念。秦墨感觉自己像被撕成无数碎片，又在某个意志的作用下强行重组。当感官重新工作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青铜广场上，柳青璃和楚无尘倒在身旁不远处。

抬头望去，天空——如果这扭曲的虚空能称为天空的话——悬挂着三百六十个世界的光影，其中三十九个已完全变成青铜色。广场四周矗立着与东海三圣像极为相似的雕像，只是这些雕像面目狰狞，手中兵器指向中央高塔。

"欢迎来到归墟之都。"

洛星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高塔顶端射下一道光柱，他的身影在其中显现。与之前所见不同，此刻的他右半身已经青铜化，左眼则变成纯粹的暗金色。

"师弟，你终于来了。"他微笑着看向楚无尘，"正好赶上见证伟大时刻。"

楚无尘怒斥："你疯了！毁灭三百六十个世界就为了你那疯狂的理论？"

"毁灭？不，是升华。"洛星尘抬手，高塔周围浮现出三圣封印的虚影，"看清楚了，所谓封印根本不是保护，而是限制！"他指向封印中央，"那里囚禁着宇宙的真相，而我们将成为新纪元的开创者！"

柳青璃逆鳞枪直指洛星尘："疯子！那些被青铜化的世界，亿万生灵..."

"他们将成为新世界的基石。"洛星尘不以为意，"更何况..."他忽然看向秦墨，意味深长地笑了，"混沌之子应该已经感知到了吧？归墟的真实面目。"

秦墨沉默不语。自从踏入归墟之都，他体内的混沌核心就异常活跃，无数陌生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最清晰的一幕是：三尊伟岸身影站在青铜门前，不是在封印什么，而是在...培育！

"你...早就知道..."秦墨声音嘶哑。

洛星尘大笑："看来混沌核心已经开始觉醒了！没错，归墟是三圣创造的'工具'，用来对抗真正的敌人——天道轮回！"

他展开双臂，高塔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结构。塔心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青铜心脏，与神树中那颗如出一辙，只是规模大了百倍。心脏周围缠绕着三百六十条锁链，每条都连接着一个世界的光影。

"看啊！当所有世界线归一时，我们就能打开通往'源头'的道路！"洛星尘狂热地喊道，"而你们，将亲眼见证这一刻！"

楚无尘突然启动星轨罗盘："青璃，现在！"

两人同时出手！星轨化作银网罩向洛星尘，逆鳞枪则直取高塔基座。然而攻击还未触及目标，就被突然出现的青铜屏障弹开。

"没用的。"洛星尘叹息，"在归墟之都，我的意志就是法则。"他轻轻挥手，二人顿时被无形力量压制，动弹不得，"我本想和平解决，既然如此..."

他看向秦墨："做个交易吧。把混沌核心给我，我保留你们所在的世界线。否则..."一条锁链突然抖动，连接的世界光影开始崩塌，"第三十七号世界，现在就毁灭。"

光影中浮现出那个世界的惨状：大地龟裂，天空坠落，无数生灵在哀嚎中化为青铜雕像。

秦墨的青铜右臂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能感觉到那个世界的归墟之力正在呼唤自己，仿佛失散多年的肢体。

"你...不明白..."他艰难地抬头，左眼金光与右眼暗金同时大盛，"归墟...从来不是...工具..."

洛星尘皱眉："什么意思？"

"它是...活着的！"

秦墨突然暴起，混沌之刃斩向高塔！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力量，刀刃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裂痕。洛星尘仓促阻挡，却被震退数步。

"你！"他惊怒交加，"难道你想..."

"不是毁灭..."秦墨的声音突然变得多重，仿佛无数个他在同时说话，"是...解放！"

混沌之刃刺入高塔外壁，暗金纹路如蛛网般迅速蔓延。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塔身竟传来一声似痛苦似欢愉的呻吟，仿佛有生命般蠕动起来！

洛星尘脸色大变："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疯狂结印，试图控制塔内的心脏，"归墟之力是我的！"

"不..."秦墨的右臂开始崩解，青铜碎片如雨落下，"它从来...不属于...任何人..."

高塔内部，青铜心脏的搏动突然紊乱。连接的世界光影一个接一个地闪烁起来，那些被青铜化的世界竟开始褪色，恢复原本色彩！

"不！这不可能！"洛星尘歇斯底里地咆哮，"我花了百年时间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