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赶路(第2页)
“过了青石峡再歇吧。”夏淮安拽紧绳索,踏入阴影。
月光被峭壁吞噬,只剩下一线微光指引前路。黑暗中,他们的脚步声与心跳声交织,成为唯一的生命证明。
八月初九,申时。
“报——前方官道被大雨冲垮,马匹不可通行,清理需半日!”斥候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夏淮安望向塌方的路段——泥石流将官道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裸露的树根像垂死者的手指,死死抓着最后的泥土。
“绕道。”他咬牙道:“走小路!” 队伍转向荒僻山径。荆棘撕扯皮甲,灌木丛中暗藏尖石,战马腿上很快布满血痕。一名士兵坠马,胫骨骨折,断骨刺破皮靴露出森白断面。
“上担架!”夏淮安喝道。
“不必。”那士兵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给我根棍子,我能走。”
王清芷取出纱布,夏淮安用匕首削出几根短棍,固定断骨,扎紧他的伤腿。布条很快被鲜血浸透,在夕阳下红得刺目。
八月初十,戌时。暴雨。
雨水冲刷着士兵们皲裂的嘴唇,也冲走了山径上最后一点踪迹。闪电劈落时,夏淮安看见王清芷苍白的脸——她的指甲因长时间紧握缰绳而崩裂,血水混着雨水滴在马鬃上,又被奔腾的马蹄踏碎在泥泞里。
“还有最后二里山路,前面就是官道!”他在雷声中大吼:“坚持住!”
一道闪电照亮前路,也照亮了路边歪斜的界碑:“雁门关五十里”。
士兵们突然爆发出嘶哑的欢呼。有人掏出压缩干粮啃了一口,却因牙关打颤咬到了舌头。
夏淮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尝到血腥味——不知是雨水冲开了脸上的裂口,还是牙龈渗出的血。
八月十一,辰时。
雁门关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
雁门关,城楼。
牛行远总兵站在箭垛前,手指死死抠着青砖缝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关外,北狄铁骑如黑云压境,战鼓声震得城墙微微颤动。
“报——!”一名亲兵踉跄奔上城楼,铠甲上沾满血污,“东门箭楼塌了半截!狄人的冲车已经推到护城河边!今日,必然又要发起一轮强攻!”
牛行远咬紧牙关,胡须上凝结的血痂簌簌掉落。他望向关内——粮仓已见底,伤兵营里哀嚎不断,箭矢耗尽后,守军甚至拆了民房的房梁当滚木。
“总兵大人……”副将声音嘶哑,“咱们……还能守多久?”
牛行远没有回答,他没有答案。
突然,一阵异样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地龙翻身?!”亲兵惊恐地抓住墙垛。
牛行远猛地转身,瞳孔骤缩——那不是地震!是马蹄声!关内官道上,竟卷起一道烟尘,如利剑般刺破晨雾。
“敌袭绕后?!他们怎么进入雁门关的?”副将拔刀出鞘,刀刃映出他惨白的脸。
“不……”牛行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动静……是轻骑兵!”
烟尘渐近,一面赤色大旗陡然刺破雾霭。旗面猎猎作响,金线绣的“夏”字在朝阳下灼灼生辉!
“是夏字旗!”城头守军炸开惊呼。
牛行远一把夺过亲兵的单筒望远镜,镜筒里,二百余骑如狂风般卷来。为首之人一袭轻甲,腰间匕首泛着冷光,正是——
“东家?!”牛行远全身一颤,随即爆发出极大的喜悦。
“兄弟们!华夏军来了!夏大人,亲自来支援咱们!”
城头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残破的垛口间挤满了守军,他们脏污的脸上泪水纵横,有人甚至撕下衣襟拼命挥舞。
“夏大人来了!华夏军来了!”
“咱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