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地窖囚禁案(七)(第2页)
然而,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密室里,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地下密室,成为了他打造的“王国”。竖井就像一扇通往他“王国”的大门,而只有他,掌握着那把开启大门的钥匙。电闸、饭菜、床铺、水源,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国王,对自己的“臣民”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他规定受害者的作息时间,要求她们必须在特定的时间起床、睡觉、吃饭;他限制她们的语言,规定每人每天说话不得超过十句,仿佛她们的声音是一种让他厌恶的噪音;他甚至规定她们的穿着,将她们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的这种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性虐待的范畴,而是一种赤裸裸的“统治”。
程望翻到审讯纪录的第二十三页,上面的文字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刺痛着他的眼睛。
“我不是想伤害她们。”高跃在审讯时这样说道,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有个人听我说话,很安静地待着,不会说你没用。”
在地面上,高跃是一个被生活踩在脚下的失败者,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没有人倾听他的声音。但在地底,他却成为了主宰一切的上帝。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弥补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所缺失的权威和尊重。那耗费一整年时间挖出的密室,不仅仅是他实施犯罪的工具,更是他逃避现实屈辱的“心理庇护所”,是他对现实不公的一种回避式复仇。
三、驯化机制与精神摧毁
警方解救的五名女性中,有三人长期患有失眠与自残倾向,另两人对“高跃”的提及甚至伴随轻度依恋情绪。这看似不可思议的现象,背后却隐藏着高跃精心设计的“驯化机制”。
高跃在囚禁过程中,使用了典型的**“驯化五步骤”**:
剥夺人格:不给真实姓名,用编号代替
高跃从一开始,就剥夺了受害者作为人的基本尊严。他不给她们使用真实姓名,而是用简单的“一号”、“三号”等编号来称呼她们。在这个黑暗的地窖里,她们不再是有血有肉、有名字有梦想的个体,而仅仅是一个个被他掌控的符号。这种做法,让受害者逐渐失去了自我认同,陷入了一种自我否定的深渊。
隔绝外界:全密闭空间,无窗无信号
他将受害者囚禁在一个全密闭的空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信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里,受害者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她们不知道白天黑夜的交替,不知道季节的变换,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黑暗的牢笼里究竟度过了多少时光。这种彻底的隔绝,让受害者们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逐渐失去了对自由和希望的向往。
制造依赖:用水、食物作为奖惩手段,时常干扰生理节律
水和食物,这些在正常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在高跃的手中却成为了控制受害者的有力武器。他用给予或剥夺水和食物的方式,作为对受害者行为的奖惩手段。有时,他会故意打乱受害者的生理节律,让她们在饥饿和疲惫中逐渐丧失对时间和自我的掌控。受害者们为了获得生存所需的基本物资,不得不逐渐依赖高跃,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情绪操控:时哭时笑,偶尔“讲道理”,甚至“讲故事”
高跃就像一个擅长操控人心的演员,在受害者面前时哭时笑,情绪变化无常。他偶尔会假装“讲道理”,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辞来迷惑受害者,让她们觉得自己的遭遇似乎是合理的。有时,他甚至会“讲故事”,营造出一种虚假的温情氛围。这种情绪操控,让受害者们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陷入了一种混乱和迷茫的状态。
随机施暴:制造“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谁”的焦虑
高跃还会随机对受害者施暴,让她们时刻处于恐惧之中。他的暴力行为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让受害者们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被伤害的会是谁。这种不确定性,在受害者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不断生长,最终将她们的内心世界彻底摧毁。
这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精神支配方式。高跃就像一个邪恶的驯兽师,用这些残忍的手段,将受害者们驯化成了他的“奴隶”。
程望翻到心理测评表,第七页。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高跃在测试中表现出**“高控制、低同理、低冲动”**特质。这三项特质一组合,几乎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诱发三要素。
“他用最古老的办法,把人困进最现代的牢笼。”程望低声自语道,“不是铁窗,是心。”
四、第一次杀人:转折点与冷血升级
审讯记录中有一段对话,让程望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程望:“为什么杀人?”
高跃:“她说她要跳井,我不想井里堵了。”高跃的回答冷漠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人命在他眼中,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程望:“她不是想逃,是想死。”程望试图让高跃认识到自己行为的残忍和荒谬。
高跃:“一样,逃了也是死。”
高跃第一次杀人,并不是因为仇恨或者愤怒,而是因为他觉得受害者给他带来了“麻烦”。这类杀人者的心理特征被称为**“功能性剥离型”**——将人简化为“任务对象”,完全失去了对生命的情感映射。在高跃的眼中,受害者不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是阻碍他实现自己扭曲欲望的“变量”。他不是“想杀”,而是认为“必须杀”,不带有任何情感因素,仅仅是为了清理那些可能破坏他“完美计划”的障碍。
这意味着,每一次杀人,都让他变得更加冷静、更加果断,也更加没有底线。如果不是那天沈卿趁他喝醉逃出地窖,这个案子可能还会在黑暗中继续沉睡五年,甚至永远沉睡下去,而更多的无辜生命将被他无情地吞噬。
凌晨三点,程望终于写完最后一页报告。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握笔,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他缓缓放下笔,拿起印章,在报告上郑重地盖上章。
“该案犯罪人心理画像编号hx-9401,归档。”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疲惫和沉重。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墙角老旧的取暖器发出微弱的咔哒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就像地底某个被囚禁的灵魂,在黑暗中无助地哭泣。
他忽然想起,在地下室解救现场,那个女孩第一次被抬出来时,嘴里喃喃说的不是“救命”,不是“谢谢”,而是——
“是不是天亮了?”
那一刻,程望心里猛地一沉。他们见过太多案子,但每一个受害者,都值得一个充满希望的黎明,都应该从黑暗中走出来,重新拥抱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