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随风流 作品

第26章 刘家人

北风跟狼嚎似的刮着,“腾腾腾”的脚步声踩着碎冰碴儿由远及近,在胡同里荡出串儿响。

“呼啦啦——吱呀!”

何雨水胳膊肘一顶掀开棉门帘,带着缩着脖子的刘春燕撞进屋,

俩人鼻尖耳朵冻得通红,嘴里直冒白气,跟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

刘春燕一进门就跟小炮弹似的扎到火炉子跟前,蹲下身把冻得僵硬的手往炉口上拢,

指节都冻得发紫,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妈!您这是起多早啊?

瞅这水壶,都快开得冒泡儿了,可真赶趟儿!”

何雨水反手扣上门,跺了跺沾着雪沫子的棉鞋,

鞋底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在地上积了小半圈白。

她也凑到炉子边哈着白气搓手,鼻尖红得像颗樱桃:“嫂子,您可真赶趟儿!

我跟春燕还合计着早点过来生炉子呢,谁成想您这儿都烧得旺旺的了。”

秦淮茹正往炉子里添煤,见她俩进来,脸上漾开笑纹,眼尾的细纹都带着暖意:

“我天蒙蒙亮就爬起来了。”

她用铁通条拨了拨炉膛,铁通条在里头搅了两圈,火星子“噼啪”跳了俩,

“屋里头冻得邪乎,露个脸都跟针扎似的疼,不早点升炉子哪儿成啊?”

“可不是咋地!”

何雨水往手心里呵着气,指尖都冻得发木,“我俩那屋儿,甭提了,

后半夜冻得人直打挺儿,天不亮我还爬起来烧了回炕呢,不然真得冻成冰棍儿。”

正说着,火炉上的水壶“呜呜”地唱起来,壶盖“咔嗒咔嗒”直跳。

秦淮茹赶紧拿过抹布垫着手,壶底刚离炉盘就“滋啦”冒了股白气,

她往暖水瓶里灌时,“咕嘟咕嘟”的热水声混着屋里的说话声,倒添了几分热闹。

刘春燕瞅着水汽氤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妈,

我昨儿腌的芥菜疙瘩搁窗台上了,没冻坏吧?”说着就要往外跑。

“回来回来!”

秦淮茹正好放下水壶,赶紧拽住她棉袄后襟往回带,手腕子一使劲,

指腹蹭过她冻得硬邦邦的袖口,“我早挪里屋了,你当我这老婆子白活的?”

她拍了拍刘春燕手背,“刚进门先暖暖,瞅这冻的,手跟冰坨子似的。

芥菜疙瘩我早就瞅过了,腌得正好,酸溜溜的开胃。”

何雨水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煤块刚进炉膛,

火苗“腾”地蹿起来,燎得她额前碎发直打卷。

她刚要说话,就听屋门传来“吱呀”一声,陶小蝶裹着一身寒气掀帘进来,

围巾上沾的冰碴子一摘下来“哗啦”掉了一地,脖子里还带着股子冷风。

身后紧跟着十七岁的刘继祖、十六岁的刘继业,还有刘敬国三兄弟,

几个半大小子挤挤搡搡地涌进屋,带来的寒风把炉子里的火苗都吹高了几分。

“哟,这就都起了?”

陶小蝶摘下头上的绒线帽,往炉边凑了凑,

帽檐上的雪沫子簌簌落在炉盘上,“滋”地化成了水。

“嫂子。”

“嫂子。”

“妈。”

“妈。”

几个小子冲着秦淮茹打了声招呼,就一股脑往炉子边挤,

何雨水跟刘春燕被挤开也没吱声——虽说刘家不兴重男轻女,

可这年月,男孩就是比女孩有地位。

“我刚从我那院里出来,就碰见这几个猴崽子了。”

陶小蝶往炉边挪了挪板凳坐下,笑着跟秦淮茹说,

“一个个头发乱得像鸡窝,还一路跑一路追着打闹,真就好似都不怕冷似的。”

“咯咯!”秦淮茹笑得眼尾细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