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蛾子
这也是许大茂等了好几年,都要上赶着娶她进门的一个很重要原因。
等她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到,她陪嫁来的一个箱子里后,她来到脸盆子架旁洗了洗手。
以前她都习惯用玫瑰露擦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可自从她搬进这个院子里后,每天要蹲在公共水龙头下搓洗衣物,
指甲缝里总嵌着洗不掉的皂角沫。
那些在闺阁里养习成的精致,像是被暴雨打湿的丝绸,
贴在了生活的粗布上面,渐渐地失去了它的光泽。
“铛…铛!”
几声拐杖杵地的声响传来。
紧接着就是聋老太太的呼叫声:“小蛾子!”
“哎!就来。”
娄晓娥答应着连忙朝屋外走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从不进她家屋里来。
这位住在她家隔壁的老太太,是她如今为数不多能在一起社交的人。
过往她的社交圈子中,都是穿西装讲体面的人,聚在客厅里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如今在这个大院里打交道的,全都是唾沫星子乱飞,
嘴里很粗俗的说着别人家家长里短的大妈,是光着膀子在院子里下棋的大爷。
她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人,听着她们聊谁家的蜂窝煤耐烧,谁家跟谁家又吵架了。
而她只能是站在一旁尴尬地绞着围裙,一句话也搭不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搭。
那些她曾引以为傲的谈吐,在这些家长里短的洪流中,成了不合时宜的回声。
精神上的撕扯都会藏在细节里。
许大茂粗鲁的呼噜声,隔壁夫妻半夜的争吵,刘海中经常打孩子的惨叫声,
每天清晨都要倒夜尿桶的磕碰声,把她从过去的静谧里无情的给拉扯了出来。
她曾在很多个孤独的夜晚,都会回想过从前的日子,可天一亮就得起来生炉子,
呛人的煤烟钻进鼻腔和喉咙中,咳着咳着,连怀念都变得有些奢侈了。
但随着日子的拉长,时间和环境,也在她的身上催生出了新的韧性。
她学会了用煤炉子烧水煮饭,她学会了跟邻里打招呼拉家常。
那些被磨灭了的娇贵和旧习惯,变成了她贴地而行的坚韧,
终究化作了支撑她走下去的新生力量。
就像院里的老槐树被虫蛀过的树干,反而长出了更粗壮的枝丫来。
“老太太欸!”
娄晓娥凑近到聋老太太跟前,
声音提高了一些的问道:“您这会儿过来找我是啥事儿呀?”
“没事儿,我能有啥事儿呀?”
聋老太太坐到门口的椅子上,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在娄晓娥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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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吧嗒着道:“就是搁屋儿里待着憋闷的慌,找你来说说话儿。”
她忽然又往娄晓娥身后的屋内瞅了瞅。
“你家那个……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不在吧?”
“咯咯!”
娄小娥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的道:“您放心,他不在。
前儿个他才下乡去,没个五六天儿他是回不来的。”
“没在就好啊!没在就好!”
老太太撇着嘴念叨道:“那许大茂呀,打小儿我就没瞅见过他有个正行过。
也不知道你爸妈是咋想的,咋就把你嫁给这个混小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