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蹊跷
“别以为我没办法治她,没正经的东西,都为人妇了,当着我的面勾引男人,不要脸!”
“你怎么治她?”彦柏问。
这一句问住了丽芬。
“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要到爸爸面前告她?可是爸爸何曾管过她,又何能管住她?”彦柏又道。
确实不管也没能力管,他们是半路夫妻,厚圃也不是个正经人,这会儿大概从翡翠酒馆出来了,正在去往跳舞厅的路上。
这段时间又不看戏了,据说百乐门到了几个新舞女,扬州来的小姑娘,指甲一掐嫩得出水。
但他总是道貌岸然,说公事应酬,免不了的。
“哼...!”丽芬气得跺脚,扭身埋进了沙发。
“这日子没法过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小老婆跟小姐抢男人,这…这…这个家,还怎么让人活下去?”
说着,真好似没了生路似的,她委屈地哭了起来,哭也不大声,考虑到虹影就住在二楼。
“呜…,妈死的早,妈死没多久,二哥也走了,就剩下你和我。这个爸爸,有好比没有,弄了这么个吃喝玩乐的东西,臭不要脸的,谁请她来着,非要自己挨上去,幼成根本不理她,饭桌上,他话都不愿意说,他觉得烦,有好几次看往我的方向,他看着我....她越想越觉得似乎在幼成的视线中看到了情意:“呜….你说,多么难得的机会,全让她破坏了。”
哭得伤心,蕾丝沙发巾湿了半片。
彦柏在旁边看着,并不制止她,他有些呆滞,一边想着自己的烦心事。
等到她哭声渐止,彦柏才说话,神情有几分寂寥。
“你难道,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唱戏的?”
“什么唱戏的,幼成是明星、名人,社会上声望很高。今天是什么专场?是谁主办的?你是没看到戏院门口的花篮,送花篮的头衔一个个吓死人。市长都跟他套近乎!我听观众都在说,幼成上达天听,能左右上头的意思。喜欢幼成的人多如牛毛,都快排到上海火车站了!什么唱戏的?哥你再说唱戏的三个字我跟你急!”
说着又哭,哭了会儿,又说:“你别想拿那些陈腐的观念来说服我,我不听的。现在是民国,不是清朝,人生而平等,并没有三六九等…”
说得激动,翻个身坐起:“我爱他,爱死他了,做梦都是他,我非他不嫁…”
“非他不嫁,也得他肯娶你才行。”彦柏说道,一想这句话对自己更适用,心下便戚然:“我是非她不娶,可是也得她肯嫁我才行!”
他原是站着的,说罢跌坐在丽芬旁边的沙发上,眼镜架得鼻梁骨发酸,他拿下来,在旁边的茶几上随意一放,瞪着一双视线迷离的近视眼道:“我这两天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就怕她的心,已经不属于我了。”
丽芬也静默了,要说幼成和她还没有开始,有满满的希望;彦柏这里,这两天吃尽了绵软的拳头。
刚才在车上,彦柏一直试图和虹影说话,虹影礼貌地让人寒心;车子转了个弯,人人往左边靠,虹影紧贴着窗门,如果窗开着,大概她会从窗口爬出去。
一个人被嫌弃,总能感觉出来的。
“你别多想,她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她跟我讲,家里不让她上学,她烦恼得很。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把学业修完,别的都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