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菠萝梅的张浩渺 作品

第7章 雪窝学步(第2页)

护生堂内,老郎中正在给虎娃诊脉,铜炉上的药罐咕嘟作响。苏辰解下铠甲,露出里衬上明渊三岁时绣的“安”字——经过多年磨损,银线已有些褪色,却在药炉的火光里,泛着柔和的光。他忽然想起明渊在御书房说的话:“等我长大了,要给苏叔叔做副新铠甲,上面缀满护生星,走到哪儿,哪儿的襁褓就暖。”此刻摸着旧绣片,忽然觉得孩子早已在做了——从画星标、缝襁褓到刻鞋底,明渊正用自己的方式,把“护生”织进铠甲的每道缝隙,就像当年他把孩子裹进襁褓,如今孩子把温暖还给天下的娃。

“将军,陛下的信。”小吏捧着冻得发硬的信笺进来,封皮上的“苏叔叔亲启”写得歪歪扭扭,封口处用蜡盖了个小印——不是御玺,是明渊用护生铃铛拓的纹,铃铛的“渊”字印记嵌在蜡里,像颗落进雪里的星。展开信笺,纸上先掉出片晒干的护生草,是明渊去年跟他学认草药时摘的,旁边画着个铠甲形状的暖炉,炉口冒着热气,热气里飘着无数小襁褓。

“苏叔叔,寿州的雪大吗?”信上的字迹被雪水晕开了些,“我让小全子把我的龙袍绵絮拆了,做成护生被送到寿州——楚夫人说,龙袍的棉絮晒过三十遍太阳,比寻常棉暖三倍。对了,虎娃学走路时,您要像教我那样,先让他抓住甲带呀——我那时抓住您的甲带,就觉得天下都稳当,虎娃肯定也觉得,铠甲比雪窝暖多了。”

字迹在“暖多了”后忽然顿住,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铠甲,铠甲底下蹲着个襁褓形状的小人,正仰着脸笑。苏辰指尖划过那画,仿佛看见明渊趴在案头,狼毫在纸上沙沙作响,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的护生灯,把对“稳当”的依赖,写成了对虎娃的叮嘱——原来孩子早已明白,铠甲的“稳当”不是因为甲叶多硬,是因为有人愿意弯下腰,让娃抓住甲带,带着他们一步步踩过雪窝,就像当年他带着明渊,从流民堆走到暖阁,从襁褓走到龙袍。

雪停时,虎娃抱着苏辰的甲带,在护生堂门口的雪地上踩出串“安”字脚印——鞋底的印记深浅不一,却每个都朝着护生堂的方向,像被铠甲引着的光。苏辰望着孩子摇摇晃晃的背影,忽然想起楚昭宁说过,明渊至今仍会在噩梦里攥着他的剑穗醒来——不是怕黑,是怕“抓不住铠甲的影子”。而此刻虎娃抓住他的甲带,奶声奶气地喊“走、走”,让他忽然懂了:所谓“护生”,从来都是一场温暖的接力——他把明渊从襁褓里护成少年,明渊又把这份护,变成了虎娃脚下的“安”字,变成了流民棚的护生旗,变成了天下无数个“抓住甲带学步”的瞬间。

铠甲上的雪渐渐化了,护生纹布片吸饱了雪水,却在虎娃的小手里攥得温热。苏辰忽然蹲下身,在雪地上画了颗星,旁边画了个牵着铠甲的小襁褓——就像明渊常画的那样。虎娃伸出小手,把星星和襁褓都拢进掌心,雪粒子落在他睫毛上,却笑得像护生堂里的炭火般暖——这便是明渊说的“雪窝学步”吧,有铠甲护着,有星星照着,哪怕脚下是雪,掌心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