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马关条约割台湾(第2页)
这些声泪俱下的请愿,最终化作一份万言血书,由台湾举人汪春源等带往北京。四月初八,汪春源跪在都察院门前,捧着血书痛哭:"台湾百姓,男愿为兵,女愿运粮,誓与日本决一死战!求朝廷收回成命!"可此时的清廷早已签下条约,血书递上去,如石沉大海。
马关的春帆楼里,李鸿章终于在条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四月十七日,《马关条约》正式签订。李鸿章忽然想起同治年间与伊藤在天津会面的情景,那时伊藤还只是个不起眼的使团随员,曾向他请教洋务,如今却成了主宰中国命运的对手。"台湾百姓恐不易服,"李鸿章低声说,"还望贵国善待。"
伊藤博文笑了笑:"此乃我国内政,不劳中堂费心。"
消息传到台湾,全岛哀恸。丘逢甲在台中组织"台湾民主国",推唐景崧为总统,自己任副总统兼义军统领,以"永清"为年号,意为永远臣服清朝,实则是在无援之下的无奈之举。五月初二,日军在基隆登陆,唐景崧率军抵抗三日,终因兵力悬殊弃城而逃,台北陷落。
真正的血战发生在台南。刘永福的黑旗军与丘逢甲的义军并肩作战,在新竹、苗栗、彰化等地与日军展开拉锯。彰化保卫战时,黑旗军将领吴彭年率三百余人死守八卦山,日军以重炮轰击,吴彭年身中数弹,仍高呼"杀贼"不止,最终与全营将士一同战死。日军占领八卦山后,发现清军的尸体堆里,有白发老者,有稚气未脱的少年,还有抱着婴儿战死的妇人(《日清战争实记》第37编)。
丘逢甲在嘉义战役中负伤,看着身边的子弟兵一个个倒下,心如刀割。他的三弟丘逢吉战死在曾文溪,遗体被日军枭首示众;他组织的义军多是农民、渔夫,拿着鸟铳、锄头与装备精良的日军拼杀,却无一人投降。八月,日军逼近台南,刘永福的黑旗军弹尽粮绝,派人向厦门求援,得到的回复却是"朝廷已息兵,不可再添战事"。
九月初三,刘永福在台南内埔庄召集残部,望着空荡荡的营房,老泪纵横:"我刘永福征战四十年,从未如此绝望!"他取出仅存的银两分给士兵,让他们各自逃生,自己则在深夜乘英国商船离开台湾。行至海峡时,他回望宝岛,泣不成声:"我何面目见台湾父老!"
丘逢甲在城破前带着家人渡海返回大陆,临行前站在海边,望着被日军占领的故土,写下《春愁》一诗:"春愁难遣强看山,往事惊心泪欲潸。四百万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湾。"此后他终生未再踏足台湾,却始终以"台湾遗民"自居,临终前还嘱咐儿子:"葬我须向台湾岛。"
《马关条约》的签订,彻底动摇了晚清的根基。二亿两白银的赔款,相当于清廷三年的财政收入,不得不向俄、法、德三国借款,利滚利之下,债务压得朝廷喘不过气;而台湾的割让,让国人彻底看清了清廷的腐朽——这个曾平定三藩、收复台湾的王朝,如今连祖宗之地都保不住了。
上海的《申报》在条约签订后刊文:"我君可欺,而我民不可欺;我官可玩,而我地不可玩。"梁启超在《变法通议》中痛陈:"吾国四千余年大梦之唤醒,实自甲午战败割台湾、偿二百兆始。"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仅仅学习西方的船坚炮利远远不够,必须彻底变革制度,才能挽救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