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智解幽州局(第2页)
秦朗从袖中取出调粮的文书,“这是盖了户部印信的凭据,两位公子可以过目。”
陈武一把抢过文书,见上面确实有鲜红的官印,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
陈烈凑过去看了一眼,忽然道:“秦主事倒是大方,只是不知,这粮草里,有没有我那二哥的份?”
“粮草是给边关将士的,自然人人有份。”
秦朗目光坦然,“陈珩公子在京城任职,领的是朝廷俸禄,与边关将士的粮草并不相干。”
这话堵得陈烈哑口无言。他本想挑拨陈珩与将士的关系,却被秦朗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正说着,茶馆外传来一阵喧哗。李猛匆匆进来,附在秦朗耳边低语:“公子,陈珩公子来了,说有急事找您。”
秦朗蹙眉,陈珩此刻来找他,若是被陈武、陈烈撞见,怕是又生事端。他刚要起身,就见陈珩已经闯了进来,脸色苍白,手里攥着封信:“三弟,五弟,不好了!我母亲在幽州……被陈靖软禁了!”
陈武、陈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陈靖软禁陈珩的母亲,这事他们竟不知情。
秦朗接过信,见上面是陈珩母亲的贴身侍女所写,字迹潦草,说陈靖以“母亲染病需静养”为由,将她挪到了王府后院,不许任何人探视。信末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只展翅的鹰——那是陈珩母亲的私印。
“陈靖好大的胆子!”
陈武拍案而起,“母亲虽是侧妃,也是父亲的人,他凭什么软禁?”
陈烈脸色阴沉,他比陈武更清楚,陈靖此举,怕是为了逼陈珩反水。若是陈珩在京城闹事,陈靖正好有借口向幽王进言,说陈珩勾结朝廷,意图不轨。
秦朗将信折好,递给陈珩:“公子放心,此事我会立刻奏请陛下。陛下既已恩准老夫人迁居京城,定会护她周全。”
他转向陈武、陈烈:“两位公子,陈靖软禁侧妃,于理不合,于法不容。你们身为幽王之子,难道能坐视不理?”
陈武性子最是急躁,当即道:“秦主事说得对!我这就回驿馆写信给父亲,让他严惩陈靖!”
陈烈拉住他,摇了摇头:“父亲此刻正在气头上,贸然写信,怕是会适得其反。”
他看向秦朗,“秦主事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秦朗沉吟道,“幽州离京城千里,书信往来费时。不如请陛下下道旨意,召幽王入京议事,顺便让侧妃一同前来——名为侍疾,实为护其周全。”
陈烈眼睛一亮:“这主意好!父亲若敢抗旨,便是对陛下不敬;若遵旨,母亲就能脱离陈靖的掌控。”
陈珩也松了口气,对着秦朗深深一揖:“多谢秦主事。”
秦朗扶起他,目光扫过陈武、陈烈:“两位公子,幽州是大陈的土地,幽州的百姓是大陈的子民。无论是谁,敢在幽州兴风作浪,朝廷都不会坐视不理。”
陈武此刻对秦朗已没了先前的敌意,慨然道:“秦主事说得是!我陈武虽是粗人,却也知道忠君爱国。若陈靖真敢乱来,我第一个不饶他!”
陈烈没说话,但捏着核桃的手松了些。他看向秦朗,忽然觉得这人比想象中更不简单——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还拉拢了他们兄弟,倒是个厉害角色。
午后的阳光透过茶馆的窗棂,照在秦朗的蓝布衫上,泛起柔和的光晕。他端起茶盏,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幽王派陈武、陈烈来京,绝非真心归顺,他们就像两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但他并不担心。就像母亲缝的棉袍,针脚虽细,却一针一线都透着扎实。只要守住朝廷的规矩,守住心里的底线,再烈的马,也能被套上缰绳;再凶的狼,也能被引入圈中。
回到户部,秦朗立刻写下奏折,将陈靖软禁侧妃之事奏请陛下。写完奏折,他又取出那本《藩王支庶名册》,在陈武、陈烈的名字旁添了行小字:“陈武,性烈如火,可激之;陈烈,心思深沉,可晓之以理。”
暮色渐浓时,秦朗拿着奏折往宫里去。宫墙下的红灯笼次第亮起,映着他的身影长长短短。他知道,幽州的风雨还在后面,但只要朝廷的灯火不灭,他就敢一步步走下去——因为他心里清楚,他守护的不只是朝廷的规矩,更是天下百姓的安宁,是母亲和妹妹能安稳生活的太平。
夜风吹过宫墙,带来远处的更鼓声。秦朗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忽然想起幼时在镇西侯府的老槐树下,母亲指着月亮告诉他:“月亮再圆,也有缺的时候;路再难走,只要一步一步地走,总能到地头。”
如今想来,这话竟成了他此刻心境的写照。前路纵有风雨,他亦无惧——因为他的心里,始终亮着一盏灯,那是家的温暖,是国的安宁,是他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