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晓梦 作品

第385章 末辩君相衡,论道夺魁名(第2页)

他走到坛中央,指着地上的梅花阵:“譬如这五张桌,皇权是中心,相权与三省六部是四周,若中心过重,四周便会倾颓;若四周过强,中心便会被架空。仁宗朝的弊病,是中心太弱;前朝的权臣乱政,是四周过强。”

秦朗拾起案上的《大陈会典》,翻至“君相礼仪”篇:“诸位请看,我朝宰相见陛下,不称臣,称‘老臣’;陛下对宰相,不直呼其名,称‘先生’——这便是太祖定下的‘礼敬’,既是对相权的尊重,也是对皇权的约束。去年冬,宰相苏大人封还陛下‘加征盐税’的敕令,理由是‘岁末民困,不宜加赋’,陛下最终纳谏——这便是活生生的‘制衡’,何曾见刀光剑影?”

这话一出,观礼台正中的吏部尚书韩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三皇子陈睿渊也微微颔首,显然对“动态平衡”的说法颇为认同。

“秦兄这话,怕是过于理想化了!”

陈靖立刻反驳,他最见不得秦朗这种“圆融”论调,“若遇昏君呢?若遇奸相呢?苏大人是贤相,可谁敢保证后世宰相皆贤?依我看,当在《大陈会典》中加一条‘宰相任期不得超过五年’,且须由皇子兼任枢密院使,方能牵制!”

“陈世子这是因噎废食。”

秦朗寸步不让,“若因怕昏君而废相权,岂不是因怕噎死而不食五谷?任期五年之说,更是荒唐——当年工部尚书修大运河,前后耗时八年,若中途换相,工程必废!至于皇子兼枢密院使,恕我直言,大陈《会典·职官篇》明载‘宗室外戚不得干政’,世子这是要违典吗?”

他这话直指要害,考评官席上立刻有人喊“夺旗”!

洛洪当即宣布:“鸿鹄书院陈靖论据违典,罚半角令旗!”

陈靖脸色涨红,却仍强辩:“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四藩环伺,若皇权不集中,如何平藩?难道要与宰相商量着调兵吗?”

“平藩更需相权辅佐。”

秦朗接过话头,目光扫过观礼台的镇南王,“镇南王当年治水师,若不是宰相苏大人力排众议,从户部拨出三百万两造船银,凌波水师岂能有今日规模?皇权如掌舵,相权如划桨,船要行得稳,两者缺一不可。”

漠北书院的叶寒舟又要起身反驳,却被洛云舒抢先开口:“秦公子说得是。大晟亡国,正是因哀帝既不信宰辅,又好用近侍,朝堂成了一言堂——这便是‘无制衡’的恶果。我大陈的‘制衡’,当学太祖画的《君臣鱼水图》:君主是水,宰相是鱼,水宽则鱼活,鱼活则水旺,而非水要煮鱼,鱼要翻塘。”

她指尖轻叩案上的《大陈政要》,书页上“章和年间三相共理朝政”的记载赫然在目:“大晟末年,哀帝宠信司礼监掌印太监,将批红权尽付宦官,连宰辅的奏折都需经太监过目方可上呈,最终国库亏空、边军哗变时,朝堂竟无一人敢直言——这般‘无制衡’的教训,我大陈怎能不记取?”

这番话引来得一片叫好,连韩振都抚掌道:“说得好!”

接下来的论战更见激烈:沈砚引“门下省封驳权”详述制衡细节,叶寒舟以“边军调度需集权”反驳,洛云舒则用“仁宗朝无宰相导致的灾荒”佐证相权重要性,陈靖虽失了半角旗,仍紧咬“皇权不可分割”不放。

秦朗却始终围绕“动态平衡”立论,时而引《会典》“三省协作”条目,时而举本朝“君臣共治”实例,每驳倒一处论点,便缴获一角令旗。

日头西斜时,铜锣终于敲响。坛上令旗已见分晓:秦朗桌前的红旗完好无损,还多了陈靖被罚的半角;洛云舒次之,沈砚与叶寒舟各失两角,陈靖的令旗只剩残片。

三皇子陈睿渊起身点评,目光扫过坛上五人:“洛云舒知‘相辅相成’,沈砚明‘制度要义’,叶寒舟重‘实效’,陈靖持‘集权’,皆有可观。然秦朗能点出‘制衡’精髓——不在‘分’,而在‘和’;不在‘防’,而在‘助’,此乃大陈治道的根本。”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广场,“末辩‘皇权与相权制衡’,国子监秦朗,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