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夜叩惊魂(第2页)
忽听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管家捧着鎏金拜帖撞开书房门:“大人!三皇子派人送来请柬,邀您过府一叙!”
洛洪盯着烫金云纹,指尖捏得拜帖边缘发皱。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洛云舒的影子投在《藩镇十策》的“利弊”二字上,宛如一道割裂的伤口。扬州城夜色中,王承佑府中书房的烛火仍在摇曳。这位吏部左侍郎瘫坐在太师椅上,官服前襟还沾着未干的冷汗,案头摆着的醒酒汤早已凉透,表面凝着一层油膜。
他颤抖着端起茶盏,青瓷触到唇边却哐当作响。白日里那篇策论上"推恩令"三个大字,此刻仍在眼前晃动,墨迹仿佛化作了狰狞的符咒。原以为担任学院大比裁判是能在履历上添彩的美差,谁能想到竟会撞上这般烫手山芋?
他踉跄着扶住桌案,眼前浮现出三皇子陈睿渊盯着策论时阴沉的脸色,还有鎏金护甲划过宣纸的沙沙声。这哪是什么履历上的光彩,分明是踩进了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他扯松紧绷的玉带,喉结上下滚动。那些关于藩镇的字句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神经,大陈立国以来,哪任帝王不想削藩?可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如今秦朗这乳臭未干的学子,竟在策论里堂而皇之地抛出如此激进之策。
"我这是倒了几辈子霉......"
王承佑喃喃自语,抓起案上的《大陈律例》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咳嗽。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比一声沉,仿佛敲在他心上。他后怕地想着,这种能搅动天下局势的策论,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吏部左侍郎该看的?万一被藩王知晓,怕是脑袋都保不住!
夜风掀起纱帐,烛火明灭间,王承佑仿佛看见无数双阴鸷的眼睛透过黑暗盯着自己。
死寂中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王承佑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茶盏残余的冷茶泼在官服上,晕开深色水痕,倒像是未干的冷汗又重淌了一遍。
"老爷,三皇子殿下到——"
管家颤巍巍的通报声穿透雕花木门。
王承佑的喉结狠狠滚动,盯着铜镜里自己惨白如纸的脸,颤抖着手理了理歪斜的官帽。门外传来玄色锦靴踏碎月光的声响,鎏金护甲叩门的"笃笃"声,像催命符般一下下撞在他心口。
"下官......下官恭迎殿下!"
他强撑着去开门,指尖刚触到门环,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力。门扉缓缓推开的吱呀声里,陈睿渊携着一身夜露寒气踏入,腰间螭纹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发出清泠声响。
"王大人这是在躲本皇子?"
陈睿渊似笑非笑的声音裹着冰碴,折扇挑起王承佑低垂的下巴。鎏金扇骨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白日里吓破了胆,夜里倒知道闭门自省了?"
王承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殿下恕罪!下官......下官实在是......"
"实在是怕藩王的毒酒,还是怕本皇子的雷霆手段?"
陈睿渊突然甩袖,案上《大陈律例》应声落地。他俯身捡起秦朗的策论残稿,朱砂批注在烛火下猩红如血,"这篇推恩令,王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夜风卷着纱帐扑进来,王承佑望着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锁子甲鳞片,挤出破碎的字句:"殿下圣明......全凭殿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