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历史讲座(第2页)

“我知道这些事很难让人接受。”王奕的声音放低了些，投影幕上忽然出现张彩色照片，是她们在南京建康路拍的，穿校服的女孩举着奶茶杯，背后是“光华照相馆”的旧址，“但我们记住这些，不是为了延续仇恨。”她指向照片里女孩的笑脸，“而是为了让这样的笑容，能一直挂在脸上。”

她顿了顿，忽然说起那个叫陈景明的摄影师。说起他藏在煤炉里的胶卷，说起他女儿陈念安在暗房地板下藏了七天，说起那些在上海展出时让无数人落泪的照片。“陈老先生在自拍里笑了，”王奕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站在燃烧的店铺前，怀里抱着相机，背后是飘扬的太阳旗，可他在笑。我想，他是知道的，知道这些照片总有一天会重见天日，知道总会有人记得，他们曾经这样活过。”

周诗雨忽然站起身，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走到讲台上，从包里拿出本相册——那是她们在南京修复好的光华照相馆的照片，此刻正一页页在投影幕上展开：穿西装的陈景明抱着女儿，穿旗袍的妻子站在旁边，背景里的“光华照相馆”五个字闪着温暖的光；街对面的冰糖葫芦摊，穿棉袄的小贩正给孩子递糖；还有张是傍晚的金陵路，路灯亮起来，一对老夫妻手牵着手慢慢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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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石头开花》的第一段歌词。”周诗雨的声音透过王奕递来的麦克风传开，带着她独有的清澈，“‘灰烬里长出新芽，裂缝里开出花，你看那城墙根下，野草正沿着弹痕攀爬’。”她转过头，看见王奕眼里的光，忽然笑了，“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哭泣，是为了告诉那些没能走到今天的人——你们的疼痛我们记得，你们的勇气我们继承，你们没能完成的生活，我们替你们好好过。” 讲座结束时，夕阳正从报告厅的窗棂斜照进来。学生们排着队来签名，有个扎马尾的女生递给王奕一张画，上面是两只手牵在一起，背景是南京的明城墙和上海的东方明珠。“我奶奶是南京人，”女生红着眼眶说，“她总说，忘记过去的人，不配拥有未来。”

王奕把画递给周诗雨，转身和学生们握手。周诗雨看着画上紧握的手，忽然想起在南京雨花台躲雨的那个下午，王奕把她的手揣进风衣口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火。原来爱从来不是花前月下的温柔，而是在认清所有黑暗之后，依然有勇气牵着手往前走；救赎也不是遗忘，而是把那些沉重的记忆，变成脚下的路，让后来者能走得更稳，更坚定。

走出教学楼时，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来。王奕忽然停下脚步，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她们在南京拍的那张合照——周诗雨对着镜头笑，阳光在她发梢镀上金边，背景里的明城墙爬满了爬山虎。

“费局刚才打电话，”王奕把相框塞进周诗雨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说物证科的实习生把福尔马林打翻了，让我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

周诗雨笑着捶了她一下，却把相框紧紧攥在手心。远处的操场上，学生们在踢足球，笑声隔着风传过来，清脆得像风铃。她忽然想起王奕师祖的那句话：“法医的笔，是为了记录伤痕，更是为了证明，生命永远比死亡更顽强。”

或许这就是爱与救赎的真正意义——不是穿越黑暗后忘记黑暗，而是带着黑暗里汲取的力量，在光明中用力生长。就像南京城墙上的野草，就像石头缝里的小花，就像此刻她们紧握的手，在历史的长河里，坚定地，温柔地，走向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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