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裂声为信,修机即战(第2页)
"青鸟。"他转身时眼底淬着光,"去把王记者请回来。"
二十分钟后,王记者重新跨进密室,茶盏里的碧螺春还冒着热气。
顾承砚将一叠织机残件照片推到他面前:"您看这道裂,像不像条断了脊梁的龙?"他指尖划过照片上仿机断裂的连接环,
"若写《一台裂机的自白》,就说它本是江南铁骨,被贪银钱的手铸歪了脊梁,如今有人要给它正骨。"
王记者的镜片闪过微光:"结尾加个修机补贴?"
"不是补贴。"顾承砚抽出张薄如蝉翼的宣纸,对着光一照,暗纹里浮出只振翅的青鸟,"是防伪水印登记码。
申请的厂子得先认这枚'心印',认的不是钱,是咱们民族工业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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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记者的钢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突然笑出声:"顾少这招妙啊——要骗补贴,先得把'魂'掏出来晒。"他收起本子时,袖口带翻了茶盏,浅黄的茶水在案上洇开,倒像是苏若雪那日融化的蜡油。
三日后的清晨,顾承砚的书桌上堆着小山似的申请单。
苏若雪抱着铜勺进来时,他正捏着张"福兴染织厂"的申请,指腹反复摩挲那枚水印——纹路歪了半分,像被人硬拓上去的。
"百二十三家。"苏若雪将铜勺搁在案角,发间还沾着晨露,"比预期多了三成。"
顾承砚把那张歪纹申请单推给她:"让青鸟查。"
青鸟的靴跟在走廊里敲出急鼓。
两日后他撞开密室门,怀里的账本散了半本在地上:"顾少!
东纺在闸北有三家外围厂,专仿咱们的织机!"他抓起张申请单拍在桌上,"这'福兴'、'昌和'、'永盛',账册里的棉纱进货单全盖着东纺的暗章!"
顾承砚盯着那三个名字,忽然笑了。
他抽出钢笔在申请单上画了三个圈,墨迹浓得要滴下来:"批。"
"批?"青鸟瞪圆了眼。
"修机过程全程录像,守纹会派技师监工。"顾承砚将笔往桌上一掷,"若雪,你带技师去。
每到一厂,先让他们讲'家中第一台织机的来历',再放《绣娘谣》的蜡筒。"他望着苏若雪困惑的眼,放软了声音,"阿爹说过,真匠人讲老机器,眼里会有光;假的会躲。"
第七场修机在"永盛"厂的车间里。
苏若雪站在织机前,听着蜡筒里传来的吴侬软语:"月上柳梢头,绣娘理机轴"台下的胖厂长抹了把汗,扯着嗓子讲:"我家第一台机是民国十年从洋行买的!"
苏若雪的指尖在铜勺上轻轻一叩。
她注意到,胖厂长的眼睛始终盯着墙角的摄像机,而旁边磨剪刀的老匠头,听到"理机轴"三字时,眼角分明湿了。
"记下来。"她对监工的小徒弟耳语,"永盛,心纹未通。"
三日后的深夜,顾承砚在密室里铺开七份录像带。
投影仪的光打在他脸上,照出眼底的冷硬。
第三盘带子放到二十分钟时,画面里的监工技师突然顿住——背景音里,有个操着关东口音的男声压着嗓子说:"拍清楚主轴接口,总部要数据。"
"找到了。"顾承砚关掉投影仪,黑暗里只余烛火摇晃。
他提起狼毫在《砚盟章程》上添写:"修机如医人,既要接骨,也要通脉。"墨迹未干,青鸟抱着三个木盒进来,盒盖掀开,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
"微型震动记录仪。"顾承砚捏起一片,在烛火下照出细如发丝的纹路,"装到那三家的机器里。"他望向窗外的月光,声音低得像叹息,"他们要数据,咱们就给数据。"
三日后的清晨,顾承砚的书桌上多了一叠曲线图。
他捏着其中一张,指节微微发颤——波动的曲线与陶罐里那道"声裂预警"波纹严丝合缝,而时间戳上,分明写着"修复后 23:17"。
"若雪。"他推开密室门,晨光里苏若雪正对着铜镜整理发簪,铜勺搁在妆奁旁,还留着昨夜融化的蜡痕。
他将曲线图轻轻放在她手边,"看看这个。"
苏若雪拾起图页,指尖触到曲线的瞬间,忽然想起父亲教她"冷蜡九变"时说的话:"蜡融成水,能照见最真的纹路。"她望着顾承砚眼里的暗潮,慢慢将铜勺握进掌心——蜡油遇冷凝结时,会画出怎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