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枫疯疯语 作品

第325章 花开见狱,丝刃出鞘(第2页)

盐帮二当家老黑的呼吸声陡然沉了两度。

他蹲在阴影里,掌心的铜钉指虎蹭着砖缝,目光扫过印刷点后墙——那道被常春藤遮住的气窗,正是陈砚生腕上银花颤动最剧烈的位置。"丝脉"的青光在少年腕间游走时,顾承砚说过:"活人的求生意志会在黑暗里发光。"此刻气窗内透出的昏黄灯光,像极了那种光。

青鸟的脚尖点了点老黑的鞋跟,两人同时起身。

他摸出怀里的钢丝,三两下挑开气窗的铁闩,霉味混着油墨味扑出来时,里面突然传来日语呵斥:"八嘎!

谁让你们停的?"

老黑的铜钉指虎已经扣在掌心。

他猫腰钻进气窗的瞬间,看见两个穿黄制服的守卫正揪着个戴眼镜的瘦子往地下室拖,瘦子的眼镜摔在地上,镜片裂成蛛网:"稿子在二楼档案柜第三层!

钥匙在松田......"

"松田个屁!"守卫扬起枪托砸在瘦子后颈,瘦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青鸟的短刀贴着守卫耳后划过。

他接住瘦子往下栽的身体,刀锋在另一个守卫喉结上轻轻一挑——血珠子溅在墙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老黑已经摸上二楼,档案柜的锁芯在他的铁丝下"咔嗒"轻响,最底层的木匣里整整齐齐码着厚牛皮纸,封皮上"顺逆名单"四个汉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全了?"青鸟把瘦子背进气窗时,老黑已经将木匣塞进怀里。

月光照亮匣角的封条,是松田株式会社的樱花印——和仁济医院地下室的烙痕一模一样。

"比预想的多三倍。"老黑拍了拍木匣,声音压得像砂纸摩擦,"顾先生要的反向注入,够日方系统喝一壶了。"

顾家密室的烛火突然晃了晃。

顾承砚正用放大镜查看"丝脉"热力图,十二盏小铜灯在地图上明明灭灭,对应着十二处被救学者的位置。

苏若雪的算盘珠子"啪"地磕在桌沿,她刚拆开青鸟派人送来的密信,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子:"名单到手了。"

"好。"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热力图上的"沪西印刷点",那里的铜灯正"忽"地暗了又亮,"若雪,去准备反图谱系统的密电码。

要让商会的人'自首'的罪名,必须和日方档案里的'逆党'标签一一重叠。"他突然抬头,目光穿过烛火落在苏若雪发间的珍珠簪上——那是她昨日去医院前特意别上的,"你去仁济的事,可还顺利?"

苏若雪的手指抚过腕间的银镯。

那是方才在医院,张老师握着她的手塞进来的"空茧",蜂蜡的触感还带着体温:"张老师喝了药膳,说苦得像黄连。"她笑着摊开手心,腕间银镯轻响,"可他不知道,黄连底下埋着甜。"

仁济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中药香。

苏若雪提着蓝布食盒穿过走廊时,值夜班的小菊正躲在楼梯口抹眼泪。

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鼓着块方帕——那是苏若雪方才塞给她的,里面包着两块桂花糕,"给你娘的"。

小菊抬头看见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点了点头——走廊尽头的病房里,张老师正借着月光,用指甲刮开碗底的蜂蜡。

"丝不断,因有人肯为他人执梭。"苏若雪的声音还在张老师耳边回响。

他摸着碗底凸起的暗号,眼泪滴在蜂蜡上,把"南市码头"四个字晕染得更清晰。

隔壁囚室突然传来咳嗽声,他把茧子塞进衣领,借着放风时擦身的机会,悄悄塞进了王教授的袖管。

顾家密室的烛芯"噼"地爆了个火星。

顾承砚展开最新的"丝脉"热力图,十二盏铜灯突然同时明灭三次——那是"春蚕组"传递的"安全"信号。

他抓起狼毫笔,在图上"南京杭州"两个位置重重圈了圈,墨迹晕开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火种计划,启动。"顾承砚的声音像块淬过冷的铁,"把名单藏进温感密书,跟着下一批顾家丝绸运往南京、杭州。

记住,每匹绸子的经线里,都要多织一根银线。"

苏若雪的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弄,珠串碰撞声里混着密电码的节奏。

她突然停手,抬头看向窗外——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纸,在顾承砚的书案上投下一片淡金色。

陈砚生揉着眼睛推开房门时,晨光正漫过他的手腕。

他蹲在铜盆前洗手,腕上的"雪纹花"突然轻轻一颤,最外层的花瓣竟缓缓脱落,飘落在青石板上,化为一枚极小的银蚕。

银蚕蠕动着爬向书桌,第二片花瓣紧接着落下,又一枚银蚕加入队列。

顾承砚站在门口,看着书桌上逐渐围拢的银蚕群。

它们首尾相接,在《说岳全传》周围织出个小小的茧形。

晨光透过窗棂,在银蚕身上镀了层淡金色,像极了顾氏绸庄新织的"破晓缎"。

他没有伸手触碰,只是凝视着那些蠕动的银光。

晨风掀起书案上的热力图,最上面一页的边角,"火种计划"四个大字被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