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夜行密令,敌影重重(第2页)
他抬头时,青鸟已经抄起沙发上的大衣。
偏厅外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越来越近。
"走。"顾承砚扯了扯领结,金叶子胸针在阴影里闪了闪,"先回商会。"
两人翻窗而出时,顾承砚听见身后传来松本管家的嘶吼:"抓住他们!"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他摸了摸怀表里的车票,突然笑了——川岛要灭的"火种",此刻正烧得更旺了。
偏厅外的皮鞋声撞碎了夜的寂静。
顾承砚拽着青鸟翻过雕花窗时,后襟被墙砖扯得生疼,苏若雪的密电在怀表里烫着皮肤——"凤凰有变"四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你疯了?
苏州站宪兵队的岗哨每隔十分钟换班!"他把青鸟拽进巷口的阴影里,雨棚滴下的水溅在两人鞋面上,"松本的人能在商会安插眼线,铁路上未必没钉子。"
青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喉结在领口里滚动:"那怎么办?
小林说文件箱明早七点到苏州转运站,错过这班,川岛的'火种计划'就要..."
"铁路工会。"顾承砚打断他,指尖在雨幕里划出一道线,"上个月替陈老板运棉纱时,我买通了沪宁线调度科的老周。
他侄子在苏州站当搬运工,能混进3号车厢。"
青鸟的瞳孔缩成针尖:"你早备着这步棋?"
"从松本撕了顾家新布样那天。"顾承砚摸出怀表,借着路灯看时间——九点十七分,"去霞飞路13号找老周,就说'顾家要调两箱丝绸去杭州'。
他知道暗语。"
青鸟的大衣下摆扫过积水,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我去。"
"等等。"顾承砚扯住他的袖口,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铜制烟盒,"里面有监听器,让老周的侄子塞进文件箱夹层。
要让川岛的人以为东西还在,我们才能顺藤摸瓜。"
青鸟捏着烟盒的手紧了紧,没说话,转身消失在巷口。
顾承砚望着他的背影,喉间泛起苦意——这步棋若成,能揪出织光会在铁路系统的所有钉子;若败...他摸了摸胸口的翡翠扳指,"实业"二字硌得生疼,"苏若雪还在商会等我。"
回到商会时,三楼账房的灯还亮着。
顾承砚推开门,正撞见表妹阿芸抱着个铁皮箱往外走,箱底沾着灶膛的黑灰。
苏若雪坐在桌前,手里捏着半页烧了一半的密线本,发梢还滴着水:"松本的人收买了会计科的张叔。
半小时前巡捕房来查账,他把密线本藏在茶叶罐里,被我截下了。"
"人呢?"顾承砚的声音沉下来。
"张叔的儿子在闸北读中学。"苏若雪把烧剩的纸页拢进铜盆,火星噼啪炸响,"我让阿芸送他去了法租界的教会医院,说'顾家的药铺能保他儿子周全'。"
顾承砚走到她身后,低头看见账桌上摊开的汇丰银行专线电话记录——最后一通来电时间是九点零五分,备注栏写着"松本商社 到账五万"。
他的手指按在数字上,像按在敌人的脉搏上:"川岛开始收网了。"
"老周回消息了。"青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换了身铁路工人的蓝布衫,袖口沾着机油,"苏州站搬运工阿贵今晚值夜班,能混进3号车厢。
文件箱是深褐色牛皮箱,锁眼有松本商社的鹰形标记。"
顾承砚抓起沙发上的雨衣:"走。"
凌晨三点的上海站像头沉睡的巨兽。
顾承砚缩在货运月台的煤堆后,望着3号车厢的车窗透出昏黄灯光——阿贵正蹲在车门前,用铁丝捅锁眼。
雨丝顺着帽檐滴进他领子里,他摸出怀表,秒针在"15"的位置停住。
"咔嗒。"
锁开的声音比心跳还轻。
阿贵掀开箱盖的瞬间,顾承砚瞥见箱底整整齐齐码着一叠文件,最上面是"松本商社-南京特别运输计划"的封皮。
他冲青鸟使了个眼色,两人猫腰钻进车厢。
"装监听器。"顾承砚压低声音。
青鸟的手指像镊子般精准,把烟盒里的小铁块按进箱底夹层。
阿贵迅速把文件原样码好,锁上箱子时,站台上突然响起哨声——巡逻的宪兵打着手电过来了。
"快!"阿贵推着两人往车厢连接处跑。
顾承砚的后背贴上冰冷的铁皮,听着宪兵的脚步声擦着衣角过去,喉间泛起铁锈味——三年前在课堂讲"经济侵略"时,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真实的火车厢里和日本商社玩猫鼠游戏。
天刚蒙蒙亮时,调包后的文件箱被搬上转运卡车。
顾承砚站在苏州站外的梧桐树下,看着卡车碾过积水驶向南京方向,掏出怀表看了眼——监听器的红灯在表盘里明明灭灭,像颗跳动的心脏。
"该打开假箱子了。"青鸟突然说。
顾承砚愣了愣:"假箱子?"
"我让老周在货运站留了个一模一样的。"青鸟从怀里摸出钥匙,"川岛的人若发现文件箱被动过,会先查苏州站。
假箱子里的东西,能替我们挡一阵。"
箱子打开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文件最上层,压着张泛黄的字条,墨迹未干:"你们已经晚了。"
青鸟的手指捏皱了纸角,突然笑出声,笑声像碎玻璃:"这不是结束,是陷阱。"
顾承砚盯着字条上的字迹——是松本管家的笔锋,左低右高的折角,和前天撕顾家布样时在账本上留的批注一模一样。
他摸出打火机,看着字条在火焰里蜷成黑蝴蝶,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那就让他们知道,猎人也可以变成猎物。"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顾承砚的怀表再次震动。
苏若雪的密电很短:"汇丰银行账户异动,松本汇了二十万到'同兴贸易行'。"
他望着远处渐去的卡车,翡翠扳指在晨雾里泛着幽光。
身后,青鸟已经套上了铁路工人的蓝布衫,准备回上海。
而他知道,等回到商会,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更激烈的战役——伪造的"通共证据",即将在敌人的棋盘上掀起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