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枫疯疯语 作品

第243章 虚实之间,棋子落定(第2页)

这位染坊东家上周刚接了织光会的生丝订单,此刻额角的汗却把鬓发黏成了缕。

"顾少东家这桌佛跳墙,可真比汇丰银行的请帖还金贵。"李记绸庄的李经理干笑两声,目光扫过桌上的勃艮第红酒——这是他上个月求松本大郎三次才买到的法国货,此刻正被顾承砚亲手斟进细脚杯里。

顾承砚端起酒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扣。

他盯着王老板喉结动了动,像条被钓上岸的鱼:"诸位都知道,通和洋行要在闸北建丝绸交易所。"他顿了顿,看李经理的筷子停在蟹粉狮子头上,"我顾某不藏私——新所的入会费,织光会要抽三成佣金,通和只要一成五。"

王老板的茶盏"当"地磕在瓷碟上。

他老婆上个月刚被松本的小妾堵在戏园子里骂"乡巴佬",此刻耳尖涨得通红:"顾少...这消息可准?"

"准不准,明天上午十点去外滩汇丰银行看公告。"顾承砚转动着酒杯,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不过..."他突然放轻声音,"松本大郎今早还跟我说,要查各位的进项。"

李经理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他上个月为了接织光会的单子,偷偷把一批次品染布卖给了苏州绣坊,要是被查——他猛地抬头,正撞进顾承砚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屏风后的留声机突然转了调,《天涯歌女》的旋律混着窗外的雨声。

顾承砚看王老板摸出怀表,李经理的手指在桌布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知道火候到了。

他举起酒杯:"实业救国不是空话,诸位要是信得过顾某..."

"承砚哥,账房的灯没关。"

苏若雪的声音从廊下飘进来。

她撑着油纸伞,旗袍下摆沾了点泥星子,发间的翡翠簪却依旧清亮。

顾承砚看见她袖中露出半角蓝布包裹——那是装着假账册的布包。

他放下酒杯:"各位慢用,我去去就来。"

绸庄仓库的霉味混着雨水的腥气。

苏若雪摸黑拧开第三排木柜的铜锁,老榆木的吱呀声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她从怀里掏出蓝布包,真账册的边角还带着体温,换出伪造的"挪用记录"时,指尖擦过页脚的暗纹——那是顾承砚用特殊墨汁画的水波纹,只有在月光下才显形。

"当啷。"

她手一抖,半块薄荷糖掉在地上。

那是顾承砚今早塞给她的,此刻在青砖缝里闪着银白的光。

苏若雪蹲下身捡,听见后窗传来野猫的嘶叫。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梧桐树,影子在雨里晃得像群张牙舞爪的鬼——但她知道,真正的鬼在更暗处。

凌晨两点,虹口的霓虹灯还在滴血。

松本大郎攥着苏若雪留下的"挪用记录",指节发白。

小林举着煤油灯,火光在他脸上跳:"松本桑,顾氏绸庄的账户...只剩八百银圆。"

"八...八百?"松本大郎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我们查封令都盖了工部局的章!"

"顾先生说,账户三天前就转去通和洋行做保证金了。"突然响起的英文让所有人一僵。

穿三件套西装的英国经理从阴影里走出来,怀表链在胸前晃得人眼晕,"根据《上海租界商业公约》第17条,贵方未经通知查封外资保护账户,我们将向总领事提出抗议。"

松本大郎的长衫下摆浸在水洼里,像团化不开的墨。

他猛地转头看向佐藤,后者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钢笔:"松本君,您该想想,是谁让顾承砚拿到通和的合同。"

雨越下越大,打在顾氏绸庄的青瓦上。

顾承砚站在二楼窗口,看苏若雪抱着真账册从仓库出来,伞骨被风吹得翻卷,她却护着怀里的布包像护着命。

他摸出怀表,秒针正指向三点——比计划早了半小时。

"叮铃铃——"

电话亭的玻璃蒙着雾气,青鸟的指节在投币口敲了三下。

他盯着雨幕里顾氏绸庄的灯,喉结动了动:"我是青鸟。"话筒里的电流声刺得耳朵疼,他捏紧话筒,"我需要见幕后的人一面。"

挂断电话时,雨水顺着帽檐滴进衣领。

青鸟摸出张旧报纸,头版是顾承砚去年在慈善晚会上的照片,底下一行小字:"顾氏少东与苏府千金再续前缘"。

他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纸篓——几张碎纸片飘出来,是"周记铁厂"的破产公告。

顾承砚站在二楼,看着雨幕里那抹灰布长衫的影子消失在弄堂口。

他摸出兜里的翡翠扳指,指腹蹭过内侧的刻痕——那是他今早新刻的"实业"二字。

窗外的雨打在梧桐叶上,他想起周伯最后一次来绸庄时的模样:白胡子沾着粥粒,攥着他的手说"小顾啊,造机器比卖布难,可...可总得有人造"。

雨停的时候,东边的天已经泛白。

顾承砚把扳指套回手上,转身对正在擦桌的苏若雪笑:"明早去闸北,我得拜访位老朋友。"苏若雪抬头,看见他眼里有光,像极了他们初遇时,他蹲在仓库里拨算盘的模样——那时他拨的是加减乘除,现在,他拨的是整个上海滩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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