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枫疯疯语 作品

第200章 布局诱敌,双线反制(第2页)

他抬头时,看见伙计阿福从门缝里探进头,额角沾着晨露:"少东家,门口有个穿灰布长衫的,说......"他咽了口唾沫,"说他是林芷兰女士的旧识。"

顾承砚的手在织机上顿住,梭子"啪"地掉在地上。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他望着阿福发颤的眼尾,突然想起昨夜苏若雪转述的克劳斯的话——"林芷兰有个女儿,她该来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晨雾里,门环又响了一声。

门环第三声叩响时,顾承砚已弯腰捡起梭子。

他指尖摩挲着竹制梭身的毛刺,目光透过阿福发颤的肩头,落在台阶上那道灰布长衫的影子上。

晨雾漫过青石板,将影子边缘晕染得模糊,像团未干透的墨。

"请他进来。"他声音平稳,仿佛只是寻常访客,可掌心已沁出薄汗——昨夜苏若雪转述克劳斯的话还在耳边:"林芷兰有个女儿,该来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此刻这"旧识"出现得太巧,像根线头,刚好勾住他布下的网。

灰布长衫的男人跨进门槛时,顾承砚闻到股淡淡的樟脑味。

对方约莫五十来岁,两鬓斑白,左眼下方有道月牙形疤痕,正随着嘴角的笑意微微抽搐:"顾少东家?"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褪色的蓝印花布,"当年林女士去苏州收茧子,半道上遇雨,我把油布借她裹了丝样。

这布角的靛青渍,她亲手染的。"

顾承砚盯着那片布,喉结动了动。

原主记忆里,林芷兰是苏若雪母亲的字,十年前随苏老爷去南洋收丝,船沉在南海。

可眼前这人,连油布借还的细节都对得上。

他余光瞥见苏若雪从后堂出来,月白衫子下摆沾着墨点——她今早还在核对松本商社的旧账。

"先生说要见若雪。"顾承砚将蓝印花布推回,"但顾某有个条件:会面地点改在明华大厦顶楼。"他指节叩了叩柜台,"那里视野开阔,茶水也干净。"

灰布男人的瞳孔缩了缩,随即笑出声:"顾少东家倒是谨慎。"他重新包好蓝印花布,"戌时三刻,我候着。"

暮色降临时,明华大厦顶楼的风卷着黄浦江的潮气灌进来。

苏若雪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压着颈后凸起的骨节——那里贴着微型录音器,是顾承砚用修表工具改装的。

她望着楼下霓虹灯海,想起今早顾承砚替她别银蝶发簪时说的话:"若有异动,敲三下窗台。"

门"吱呀"一声开了。

灰布男人换了身藏青夹袄,左胸别着枚铜质徽章,麦穗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暗黄:"苏小姐,我姓吴,当年和林女士同属'星火'丝业互助会。"他拉过木椅坐下,膝盖压得椅面发出轻响,"她不是叛徒。"

苏若雪的呼吸一滞。

记忆里母亲的模样早已模糊,只记得樟木箱底压着张旧照片:穿月白立领衫的女子站在丝车旁,手里攥着半卷绸料。"您说被自己人背叛......"她坐下时,裙摆扫过椅腿,"是谁?"

老吴的手指抠进木椅缝隙,指节泛白:"十年前,有人向松本商社泄露了我们改良的双宫丝工艺。

林女士带着配方去苏州找验证人,半道上......"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苏若雪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母亲的陪嫁,"有人截了她的船。"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若雪的后颈瞬间绷紧,她想起顾承砚说过顶楼通风管道能藏人。

指尖刚要敲窗台,门"砰"地被撞开——顾承砚带着两个伙计冲进来,其中一个抄起扫帚抵住门,另一个举着煤油灯照向墙角。

阴影里窜出两道黑影。

顾承砚眼疾手快扣住左边那人的手腕,骨头相撞的脆响混着对方的闷哼。

右边那人往窗边跑,却被伙计用晾衣竿勾住裤脚,"扑通"摔在苏若雪脚边。

煤油灯的光晃过那人的脸——是商会文书助理小陈,今早还替周会长送过请帖。

"你们......"苏若雪后退半步,撞在老吴身上。

老吴却已掏出块黑布蒙住脸,退到窗边:"苏小姐,配方在......"

"抓住他!"顾承砚吼了半句,突然瞥见小陈挣扎着抬头,嘴角渗血:"沈......沈小姐不会放过你的......"话音未落,他的眼皮重重垂下,晕了过去。

顾承砚松开攥着的手腕,那人的袖口里滑出截细铁丝——是监听用的窃听器。

他望着小陈青灰的脸,又看向老吴消失的窗口,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蓝印花布哗哗作响。

苏若雪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小陈的喉结——还有脉搏,只是昏了。

"带回去。"顾承砚扯下小陈的领结,捆住他的手,"连夜审。"

伙计架起小陈往外走时,苏若雪捡起地上的铜徽章。

麦穗纹路里卡着半片碎布,和老吴带来的蓝印花布颜色分毫不差。

她望着顾承砚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今早他说的话:"这局棋下了二十天,该收网了。"可此刻网里的鱼,似乎比想象中更复杂。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悠长而刺耳。

顾承砚摸出怀表,表盖里的月白缎子被体温焐得发烫。

他望着苏若雪手里的徽章,又看了眼昏迷的小陈,喉结动了动——沈小姐,这个名字,该去查查周会长最近接触过哪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