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命运(第2页)

这个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洛尘记忆中的某个抽屉。他转身，看见灰斯兰特医生正倚在自助贩卖机旁，金发在霓虹灯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医生手里拿着一罐可乐，铝罐表面的水珠正顺着修长的手指滑落。

“晚上好，灰斯兰特医生。“洛尘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医生夸张地挑起眉毛，易拉罐在他指间转了个圈：“真是巧啊，我不过出来买罐饮料，居然能遇见我的病人。“他的白大褂敞开着，露出里面价格不菲的丝质衬衫，领口处别着一枚造型古怪的领针——那是一只衔着水蓝色宝石的眼睛。

洛尘的目光扫过医生脚上纤尘不染的皮鞋，又看向远处黑暗的街道：“买饮料需要特意跑到三个街区之外吗？“他的问题像手术刀般精准。

灰斯兰特轻笑出声，喉结随着笑声上下滚动：“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某时捷的标志在路灯下闪闪发光，“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引擎的轰鸣在夜色中格外刺耳。跑车内，仪表盘的蓝光映照着两人的侧脸。洛尘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自己——镜中的男人有着陌生的熟悉感，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却又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这真的是自己吗？

“怎么了？“灰斯兰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节奏如同某种古老的鼓点。

“只是有些困惑...“洛尘靠向真皮座椅，感受着脊椎传来的细微刺痛。

“嗯哼？“医生微微偏头，金发垂落遮住了一只眼睛。

“困惑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洛尘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这个城市，这具身体，这些记忆...“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呢？“灰斯兰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某种吟诵般的韵律。

“命运？“洛尘冷笑，“那它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这些记忆...“他的手抚上太阳穴，“感觉像是借来的衣服，不合身。“

“你就是你。“医生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坚定，每个字都像钉子般砸进空气，“没有人能取代你，就像没有人能取代我。“

”哦？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就是所谓的命运？“洛尘冷笑。

”不，我也是命运洪流下的虫子，或者说帮凶吧。“灰斯兰特猛地一个急刹车。”我们到了。“

急刹车的声音撕裂了夜色。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焦糊味中，洛尘抬头看见一栋哥特式别墅矗立在眼前，尖顶刺向月亮。

“我们到了。“医生宣布道，声音里带着魔术师揭开谜底时的戏剧性。

别墅的大门被灰斯兰特缓缓打开，刺目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出。在那片令人眩晕的光明中，洛尘眯起眼，隐约看见大厅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中人的面容被光线模糊，但胸前别着的那枚衔着水蓝色宝石的眼睛领针，与灰斯兰特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