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的茶杯 作品

第6章 荆南妖雨1

第一小节:血城悬尸 淮水北岸的寒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湿冷与焦土味。王凡踩着荒野里凝结的霜花,独自走进了荆南地界。自从在寿春城外硬接雷龙劫,又亲身经历血玺鸣冤,见识了东汉皇族覆灭的惨状和传国玺失踪的秘密后,他左眼那颗刚出现的疫疠境符印就常常发烫,冥冥中像是有一股比万尸坑更浓烈、更诡异的怨念和疫疠之气,在南方召唤着他,和他体内新炼化的、融合了雷劫与归墟本源的煞力产生着危险的共鸣。

走了几天,长沙城的轮廓终于冲破灰蒙蒙的天空,连一直呼啸的北风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掐住,一下子停了,天地间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眼前的哪里是一座城,简直像一头趴在地上慢慢腐烂的巨兽。

城墙本来是青灰色的硬砖,现在却像长了恶疮的皮肤,被不停下着的暗红色血雨腐蚀得坑坑洼洼。黏糊糊的雨点打在斑驳的墙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溅起来的飞沫落在地上,不但不往土里渗,反而像活的一样扭动着,冒出密密麻麻、让人恶心的黄脓泡。这些脓泡顺着砖缝流下去,最后在墙根下聚成三个扭曲的血字,像是用内脏写出来的——灭刘表。字的边儿还在轻轻动,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里面乱钻,特别是“表”字最后一笔,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墙,像一道好不了的伤疤。

王凡站在护城河外一箭远的地方,断了的肩膀上裹着的草药布带早就被这潮湿的血雨气浸透了,新长的肉和剩下的药、劫力互相排斥,又疼又痒。他没急着进城,而是弯下腰,看着脚下浑浊、漂着好多脏东西的护城河。河水里浮着几十具肿得变了形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衣服早就被血雨泡烂了,露出青紫色的皮肤,每具尸体的心口都烫着一个巴掌大、边儿焦黑、但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怪红光的印儿——那是朵五瓣梅花,是荆州牧刘表家族的记号。这些,都是被杀害的刘表族人。

他伸出好着的右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冷发臭的河水。左眼的疫疠境符印一下子烫得厉害!在特殊的视野里,每具浮尸心口的梅花印都在往外冒黑沉沉的怨气,这些黑气像被人领着似的,一缕缕沉到河底,往一个地方聚。王凡仔细一看,河底的泥里埋着个巴掌大、样式老气的青铜司南。司南的勺柄稳稳地指着西北——那是襄阳,刘表当官的地方;可本该用来指方向的勺心,却不是空的,里面躺着一缕又黑又亮、特别结实的头发,头发上带着一股霸道、狠毒、藏着算计和杀人味道的气——是曹操的气!

“曹操的头发…怎么会在荆南的护城河底?”王凡皱紧眉头,心里全是疑问。寿春血玺显出来的邙山地图和“劫在曹”的话还在脑子里转,曹操和传国玺的事儿还没弄明白,他的痕迹怎么又怪异地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屠城现场,和刘表家族的血案缠在一起。这肯定不是碰巧,更像一张早就织好的大网。

“咯吱…咯吱…”

就在这时,城头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密密麻麻的骨头摩擦声。王凡抬头一看,长沙城的垛口、城墙上,密密麻麻挂着冻硬的尸体。这些尸体被大铁钩穿过锁骨或者肩胛骨,像晾着的咸鱼一样吊在那儿,皮肤冻得青紫发黑,盖着一层带血的冰,却怪异地保持着死时的样子:有的使劲伸手抓灰蒙蒙的天,手指头扭着;有的蜷着腿跪在那儿,像在求饶;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那些小孩的尸体,小脸冻得硬邦邦的,嘴角却咧得特别大,好像在偷偷看这场血腥恐怖的热闹。冷风一吹,尸体撞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吓人声音,像有无数小牙在黑夜里啃骨头。

“这种妖童,能招邪风、唤毒雨,就是这场血雨的根源!”城头敌楼那边传来一声又尖又带着害怕的骂声。长沙太守韩玄站在那儿,穿着一套镶着金边、但被血雨腐蚀得斑斑点点的黑甲,手里的长剑挑着一颗小孩的头。那颗头睁着眼,死不闭眼,湿乎乎的头发像活的一样缠在剑上,还一根根竖着,像黑色的小虫子顺着剑刃往上爬,眼看就要碰到韩玄握剑的手腕!

“大人小心!”旁边一个当兵的反应快,挥刀一下斩断了那些怪头发。可断头发刚落地,就“噗”地几声,变成了几条全是红色、鳞片闪着血光的赤练蛇,它们吐着黑舌头,“嘶嘶”叫着,“嗖”地钻进城墙的砖缝里,不见了。

韩玄脸一下子白得像纸,脑门上冒冷汗,却硬撑着镇定,用剑尖指着小孩的头,对城下那些吓得要命、被逼着来看的老百姓大声喊:“你们都看清楚!这种妖怪,专门用小孩干净的身子当壳,干祸害人的事!我韩玄今天把尸体挂在这儿,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谁跟刘表的余党勾结,心里藏着坏水,下场就跟这小孩一样!”

他的话刚说完,天上的血雨突然下得更大更急了!豆大的血珠狠狠砸在韩玄的甲胄上,“噼啪”直响,甲片缝里很快冒出黄乎乎的脓水,臭得难闻。更怪的是,那些本来只腐蚀城墙的血雨,这会儿好像有了统一的想法,顺着城墙的沟和缝流得更快了,居然在“灭刘表”三个字下面,又慢慢聚成一行小点儿的血字:同宗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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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凡眼珠一缩。刘表在荆州当了这么多年官,虽然没本事争天下,可也保住了一方暂时平安,他的家族在荆州势力大得很。韩玄是刘表亲自任命的长沙太守,现在却借着“杀妖童”的名义,大肆杀刘表的族人,“同宗相残”这四个字,像根毒刺,明晃晃地指着韩玄背叛主子的恶行。可这血雨显字的法子,又透着一股故意安排、引人注意的阴冷劲儿——到底是谁,在幕后借着这场像天灾一样的血雨传递消息,搅乱局势? “噗通!”

一声重物掉下来的闷响打断了王凡的思路。城头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个人,重重摔在离他不远的护城河岸边,溅起一片混着血的泥汤。那是个传令兵,可他全身的皮都被可怕的血雨腐蚀没了,露出里面红通通、带着神经和血管的肌肉,样子惨不忍睹。只有他背上的一大块肌肉,不知为啥还完好着——可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些肌肉的纹路,居然和刚才河里浮尸背上、由血管组成的湘江水系图一模一样!

在王凡疫疠境的感知里,这具“人体地图”散发着吓人的怨气和能量。在代表长沙“心脏”的地方,深深插着一支箭。箭杆上刻着一个模糊但能认出来的“孙”字!

王凡动了一下,悄悄走过去,弯下腰,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箭杆。疫疠境的感知一下子放大,一股熟悉的气顺着指尖传来——霸道、刚强、带着江东水边特有的湿腥气,又满是不容置疑的侵略性…是孙坚!或者说,是继承了孙坚志向和力量的江东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