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处众人之所恶(第2页)

大王，您要做的，不是与他们争锋，而是成为容纳他们、并最终决定他们命运的……天下！”

殿内一片死寂。

嬴政的眼中先是震惊，随即燃起熊熊烈火。然而，那火焰很快又被一层冰冷的审视所覆盖。他盯着李斯，久久不语，直到空气都仿佛凝固。

忽然，他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先生之策，精妙绝伦。”嬴政缓缓踱步，声音变得低沉而锐利，

“只是寡人有一惑。先生教寡人‘上善若水’，那先生自己呢？”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攫住李斯：

“你游走于相邦与寡人之间，左右逢源，不正是这‘水’的形态吗？

寡人很想知道，你这水，究竟是想汇入寡人这片江海，还是想自成一派，另开一片湖泽？”

这诛心之问，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匕首，直刺李斯心底！

李斯没有丝毫慌乱。他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再次躬身，这一次，拜得更深。

“大王明察，一语中的。”

他直起身，坦然迎向嬴政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

“臣，的确是水。但臣这滴水，与大王这片江海，终究不同。”

“何解？”嬴政眉毛一挑。

“大王之水，是容纳百川、孕育万物之水，是定鼎天下的根本，此为‘体’。”

李斯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特的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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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臣之水，是遇石则绕、遇隙则钻，为大王探路清淤之水，此为‘用’。”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说道：

“天下间，只能有一片汪洋，那就是大王！

臣这滴水，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助推大王这片江海，早日席卷天下，吞没一切顽石与群山！

若无大王这片江海，臣这滴水，风一吹，日一晒，便荡然无存，何谈自成湖泽？”

体用之论！

这番话，既承认了自己“水”的形态，又将自己彻底定位在“工具”和“辅佐”的位置上，将最终的归宿与嬴政的宏图伟业死死绑定！

轰！

嬴政脑海中最后的疑云被彻底冲散！

他看着眼前这个相貌普通、眼神却深邃如星海的臣子，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此人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洞察人心、化解危局的绝顶智慧！

“好！好一个‘体用之论’！”嬴政终于发自内心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他激动地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李斯的肩膀，这是一个极为亲近的动作。

“听先生一席话，寡人心中豁然开朗！李斯，你果然是寡人的管仲！”

这是至高无上的赞誉！

李斯再次躬身：“臣，不敢当。”

嬴政长长呼出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情，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玩味的笑容。

“先生之才，寡人心中有数。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神秘，

“今日，除了寡人，还有一个人，吵着要见你很久了。”

李斯心中一动，能让嬴政用“吵着”二字来形容的，绝非凡人。会是谁？

正在他思忖之际，只听屏风后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轻响，一个清冷而高贵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不耐和一丝娇嗔。

“王上，你再不说，我可就要自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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