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温暖的岸 作品

第204章 昆明饰意寄新愿,高墙改造盼团圆

路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语气里半玩笑半认真:‘’家里的那些,都是旧时光的物件,如今要往前过。就得添点新念想,那些老的,该放就放了。‘’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王秀梅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怎会不明白?他是想让她把过去那些人和事,连同旧首饰一起收进箱底,眼里心里,装下眼前这个要和她过日子的人。尤其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李阳,是时候彻底翻篇了。

王秀梅看着路宽眼里的恳切,心的犹豫渐渐化了,悄悄松开了拉着他的手,任田他牵着,一步步走进金店。

路宽在柜台前挑了又挑,最终拿出一对素圈金戒,内侧刻着‘’永结同心‘’四个小字,笔画里藏着温厚的情谊。他先把其中一只套在自己的指节上,转了转,又执起王秀梅的手,指尖轻轻摩挲过她的指腹,将另一只戒指稳稳戴上。‘’你看这四个字,‘’他低头望着两只交叠的手,眼里盛满笑意,‘’多吉祥,就像咱俩。‘’王秀梅望着戒指在灯光下泛起的柔光,嘴角弯起,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选中一条项链,吊坠是颗心形的绿宝石,剔透的像浸在水里,里面嵌着条腾跃的白龙,鳞爪分明。他亲自给好带上,指尖不轻易擦过她的后颈,王秀梅微微一颤,只听他在耳边低语:‘’这宝石衬你的肤色,带在你身上,才不算委屈了它。‘’他又指了指那条白龙,声音里带着点狡黠的认真:‘’你知道不?我属龙,这龙啊,就代表着我。‘’

王秀梅低头望着那枚吊坠,绿宝石里的白龙仿佛活了过来,在光线里轻轻晃动。她怎会不懂,这是他在悄悄告诉她,把他牢牢放在心里呢。

最后,路宽又挑了副沉甸甸的金手镯,镯身刻着残枝莲纹,扣在她手腕上发出清脆的响。‘’这叫永不变心。‘’他帮她把手镯推到腕骨处,掌心的余温透过金属传过来。

这三样首饰加起来十几万,王秀梅摸着腕上的凉意,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说不清是沉甸甸的,还是空落落的。可转念想起螺峰山上,他拼命护着自己的样子,后脑勺被尖石划破的三角口染红了衬衫,那一刻的眼神比现在的金饰还亮。

‘’或许是我想多了。‘’王秀梅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撞见路宽望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浸了暖阳的湖水。刚才那点说不清的不悦,像被风吹散的烟,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涌上来的感激,是藏在心底的,慢慢滋长的爱慕。她对他笑了笑,抬手理了理颈肩的项链,绿宝石里的白龙,仿佛也跟着温柔起来。

东方洇出一抹鱼肚白,两人就披着晨光起了身,他们就在小马扎在早餐摊上,匆匆吃了几口,脚步轻快的往官渡古镇去。

王秀梅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却没有了往日的拘谨,自然的往路宽,身边靠了靠,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那触感温温软软的,像揣着暖烘烘的棉絮,路宽心里一热,不自觉的把胳膊往她那边紧了。

明天一早就要登上返程的航班,两人便把今天的每分每秒都攥的格外紧,旅游区的山径上、湖边石阶旁、古亭的飞檐下,处处封印着他们相拥的影子——有时候是路宽从身后轻轻搂住王秀梅的肩,看着她指着远处的云海笑,有时两人并肩倚在栏杆,头挨着头看着阳光漫过彼此的发梢。

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王秀梅站在崖边张开双臂,风扬起他的衣角,眼里的光比山巅的日头还亮,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被定格成永恒。路宽靠在古树旁,眉眼温和的却透着沉稳,宽阔的肩膀能扛起所有风雨,一张都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更多的是两人的合影,鼻尖相抵的亲昵,我牵手跑过石板的雀跃。被悄悄存进手机里那个设有密码的相册。成了只属于他们的秘密了。

直到夕阳把天际线染成糖蜜色,两人才恋恋不舍往酒店走。这是他们在昆明的最后一晚,房间里的灯光比往日更显温柔,两人窝在沙发上,话不多,却总不经意间碰到彼此的手,或是相视一笑。偶尔说起白天的趣事,王秀梅被逗的直不起腰。路宽便伸手替她捋顺笑乱的发丝。提到回去的打算,路宽会认真听的,时不时点头应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腕上的金镯。

时间就在这静谥里慢慢淌过,没有刻意的催促,只有想要把此刻拉长的默契。夜色渐深,彼此眼里的情意越发清晰,这是最后一晚的相守,像一杯温好的酒,慢慢品着,都是藏不住的珍惜。

朝阳监狱的缝纫车间里,缝纫机的嗡嗡声裹着剪刀剪布的咔嚓声,织成一片没歇过气的嘈杂。铁窗透进的光里浮着细碎的布屑,李阳坐在工位前,指尖捏着在笔在裁床上勾线——这半个多月,又画了好几款新服装的版型,纸样叠在一旁,已经攒了厚厚一摞。

服刑人员每天都在加班,缝纫机踏板踩的飞快,手指翻飞着缝缀布料。即便这样,旮旯服装专卖店的货还是供不上。杨光隔三差五就来监狱取货,皮卡车装的满满的。前些天监狱长竟破了例,让他和李阳见了一面。隔着灰科室的玻璃,李阳望着弟弟褪去了往日的毛躁,说话时眼神亮堂,句句都在说‘’能帮秀梅姐分担子了‘’,他鼻尖一酸,心里又暖又涩。

暖的是,妻子把弟弟教的这么好,自己悬了多年的心事总算落了地。涩的是,家里大小事全靠妻子一个人扛,他却困在这高墙里,递杯热水都做不到。尤其听说妻子跟路宽去昆明定示范区的保温材料,李阳心里更是揪成了一团,她这辈子没出过远门,会被人骗了?路上吃的好吗?夜里住的安全吗?他盯着自己玻璃上的倒影,恨不得能变成一只鸟,冲破这铁网,飞到秀梅姐身边——替她拎行李,帮她辨真假,哪怕只是站在她身后,让她能松口气。可这些牵挂,最终都只能沉在心底,化成指尖攥紧的拳头。

车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王海生为了让专卖店有充足货源。索性扩大了生产规模,新运进来二十多台缝纫机,钢架上还沾着崭新的漆皮。又从别的车间调来了些服刑人员,都是期刑短的,大多三五年就能刑满释放。李阳更忙了,白天要手把手教新人踩踏缝纫机、量尺寸、下裁片。有人学不会走线,他就得弯着腰盯着布料,一遍遍的示范。到了晚上,别人歇了,他还得趴在小桌上画设计图,台灯的光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笔尖在纸上划过的轻响,成了车间深夜里唯一的动静。 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砸在了工作上,布料的纹路、针脚的疏密、新款的样式,成了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不是不苦,只是一想到早点出牢,就能推开家门看见妻子的笑脸,所有的累都有了盼头——他只想再快点,再努力点,好早点回到那个,他亏欠了太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