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昆明之行(5)
歇了没几分钟,他又撑着膝盖站起身,弯腰要背她。王秀梅想推辞,可看看眼里的坚持,只好又趴了上去。没走多远,路宽的喘气声又重了起来,像破旧的风箱般‘’呼哧呼哧‘’响,后背的汗浸透了衣衫,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连着王秀梅的衣襟都濡湿了一片。
‘’路总,歇会吧,求你了。‘’王秀梅在他背上直劝,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滚过一声闷雷,像巨石碾过云层,震得山坳里嗡嗡作响。
路宽猛地停住脚步,喘着粗气,抬头看天——方才还透着点夕阳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压的低低的,墨墨一片。‘’坏了,秀梅,要下雨了!‘’他声音里带着急。
王秀梅心里一紧,忙问:‘’那可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路宽小心地把她放到石阶上,抹了把脸上的汗:‘’今早看天气预报,说晚上点有大雨,这是要提前了!‘’他往四周扫了一眼,‘’你在这别动,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避雨的地方,很快回来!‘’说完,不等王秀梅应声,就一瘸一拐的往旁边的树林里钻去,身影很快被暮色和树影吞没。
路宽沿着树林边缘踉跄前行,双眼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四周,脚下更是不敢有半分怠慢,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生怕哪块松动的泥土或是暗藏的坑洼让自己栽个跟头。
头顶的天空早已没了好脸色,闪电像一条条暴怒的银蛇,在墨黑的云层里窜来窜去,一道接着一道,把林间照得忽明忽暗。雷声也褪去了先前的遥远,轰隆隆的滚过来,越来越沉,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炸响。天色像是被人猛地泼了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树影幢幢,越发显得恐怖。
‘’顶多半个钟头,雨就得下来。‘’路宽心里敲着鼓,急的额头直冒冷汗,脚步不由得加快,几乎是小跑起来。忽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劈开夜幕,的眼尖的瞥见前方七八十米处的断崖上,竟嵌着个黑黢黢的洞口!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宽的腿脚瞬间又快了几分,裤角被树枝刮得沙沙响也顾不上。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断崖前——真是个山洞!洞上方探出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像老天爷特意搭的屋檐。洞不算大,估计有一米五高,两米来长,刚够容身。
路宽攥紧手里那块捡来的石头,他猫着腰,一步一步往洞里蹭,耳朵竖起老高,生怕里面藏着什么野兽。鼻尖萦绕着岩石的凉腥气,没有预想中的兽臊味。他松了口气,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仔细打量,洞里干干净净的,连点杂乱的脚印都没有。抬头看洞顶,不是松垮的泥土,而是结实的岩石,就算暴雨倾盆,也绝无坍塌的可能。
一股踏实感涌上来,路宽脸上绽开个满意的笑,心里那点儿焦躁全散了,反倒添了几分隐秘的欢喜——今晚,终于有避雨的地方了,还能和秀梅在这山洞里巫山云雨……
他在洞里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大口喘着气。歇了没几分钟,就噌的站起来,得赶紧去接秀梅,可不能让她淋着雨。
闪电像一把淬了火的钢刀,一下下劈开墨墨的夜空,紧接着便是炸雷滚滚。一声比一声凶悍,震的脚下的土地都发颤。天色暗的越发急促,像是被谁猛地拽上了黑布,眼看一场暴雨就要倾盆而下,王秀梅坐在原地,心里像揣了一只乱撞的兔子,七上八下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顺着脚脖子一点点缠上心口。
‘’路宽怎么还不回来?‘’她咬着唇,声音发颤,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出来:他会不会嫌自己累赘,独自下山了?若是那样,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自己该怎么办?恐惧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想往山下挪几步,又怕自己走了,路宽回来时找不见人,只能僵在原地,任由不安啃噬着心神。
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稀拉拉砸下来,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她无助的仰望着翻涌的夜空,闪电照在苍白的脸上,眼里满是惊恐。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她猛地睁大眼睛——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自己奔来!
是路宽!
王秀梅的心猛地一落,像是悬了半天的石头终于砸在实处。安置庆幸的暖流涌遍全身。他没走,她真的没丢下自己!一瞬间,对路宽的感激和敬佩,像野草般疯长,他在她的心里的形象,仿佛被这闪电度了成光,愈发伟岸起来。
王秀梅再也忍不住了,手脚并用的往前跪爬几步,不等路宽走近,就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像是受到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混杂着诉苦和后怕:‘’路宽……我……我还以为……你自己下山去了呢……‘’
路宽摸着她冰凉的肩膀,心里又疼又爱,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声音放的格外温柔,像是怕惊着怀里的人:‘’秀梅,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他伸手在王秀梅肩上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温度,‘’前面有个山洞,快,我背你,雨马上就来了,咱们去那里避避。‘’
额头的触感让王秀梅微微一怔,有些发懵。李阳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在她脑海里晃了一下,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别扭,下意识想推开路宽。可环顾四周,深山老林里黑的像泼了墨,除了身边这个男人,她别无依靠,又能往哪去呢?
这时,她瞥见路宽背对着自己蹲下的身影,后脑勺缠着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血渍顺着发梢往下渗——她为了护着自己,又添这么重的伤。这份情,沉甸甸的,压的她心口发堵,她拿什么去还?
‘’快点,下雨就要来了!‘’路宽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催促,容不得她再犹豫。王秀梅咬了咬唇,伸出双臂,紧紧搂住路宽的脖子。路宽闷哼一声,踉跄着站起身,背着她,一步步朝山洞的方向挪去。身后,雨点儿已经越来越密,风声裹挟着雷声,在人间嘶吼起来。 雨珠子砸的越来越凶,像是老天爷扯开了水闸,劈头盖脸的浇下来。路宽背着王秀梅在泥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挪,每一步都踩在油纸上,脚下的碎石子滑的厉害,他得卯足劲才能稳住身子,膝盖在爬坡时抖的厉害,每一步都透着说不出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