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宓 作品

第381章 疫骨鸣幽泉,墨针定玄阴(第2页)

素问拿起铜戒时,戒面冰凉,贴在皮肤上激得人打了个寒颤。药铺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咔嗒咔嗒"的,越来越清晰。后堂的暗门自动开启,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里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墨家机关:能喷瘴气的"疫鸟"、会爬动的"毒蝎"、可飞行的"疠蝶",每件机关的底座都刻着"非攻"二字,却被人用利器划改成"攻",划痕狰狞,像是带着深仇大恨。最里层的架子上放着个铜盒,打开的瞬间,两人被里面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半枚终童针,针尾的北斗图案与灵枢的安神针严丝合缝,断裂处的齿痕像是被人硬生生咬开的,边缘还残留着点暗红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

"这是真的终童针。"灵枢抚摸着断裂处,针身的温度突然升高,烫得他指尖发麻,像触到了烧红的烙铁。"断裂时间不超过三日,齿痕里还残留着唾液,含着'五石散'的成分——是玄冥医盟的人干的。"他突然注意到铜盒底层刻着行小字,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书:"墨道同源,终童归位,需以坤元针引之。"字迹的刻痕深度与云心姑心口的印记形成完美的对应,仿佛是用同一枚针刻成的。

此时,药铺外传来马蹄声,"嗒嗒"的蹄声由远及近,七名黑衣人策马而来,每人腰间都悬着与暗格里相同的铜戒,戒面的"墨"字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为首者摘下雨笠,露出张被瘴气腐蚀的脸,左额有块墨甲"医工"标记的疤痕,扭曲变形,手中的铜矩正渗出黑汁,滴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灵枢先生,久候多时。"他的声音里混着齿轮转动声,像是喉咙里藏了个小机关,"云心姑说你会来取终童针,可惜她没告诉你,这半枚针有剧毒。"

灵枢突然将铜戒抛向空中,戒面的"墨"字与半枚终童针产生共鸣,发出的嗡鸣声让黑衣人纷纷捂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墨子?兼爱》说'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他的安神针突然射出,与终童针的残部在空中组成完整的针影,光影里仿佛有无数医者在忙碌,"你们用墨家医术害人,可知祖师爷造'疫气机'是为防疫,不是散播瘟疫?"针影落地处,瘴气突然退散,露出地面上刻着的"墨道合流"标记,其中"道"字的最后一笔,是用终童针的针尖刻成的,痕迹新鲜,显然刻下不久。

五、井中秘辛

黑衣人被针影震退后,灵枢立刻带着半枚终童针赶往城隍庙的枯井,脚步急促,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素问将铜戒套在针尾,戒面的"墨"字与针身的北斗图案形成奇妙的共振,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井底的纺车突然加速转动,锭子上的经络线开始发光,淡红色的光芒在井底交织成一张网,照亮了井壁上的隐秘刻字:"子门第三砖,藏坤元针。"字迹是用利器刻成的,边缘还很锋利,灵枢按提示撬开砖块,里面果然藏着个丝囊,囊布是上等的云锦,绣着道家的"云纹",囊中的坤元针通体翠绿,针尾的莲花图案与云心姑心口的印记完全相同,花瓣的纹路里还残留着点血丝,像是刚从人体内取出。

当坤元针与终童针残部对接的瞬间,井中突然爆发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纺车的齿轮全部转向,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在自我调整,锭子上的经络线倒转运行,将瘴气全部吸入井中,发出"呼呼"的声响。强光中浮现出墨家医坊的虚影:云心姑的师父正将终童针与坤元针合二为一,注入自己的心头血,血珠在针尖凝成球状,迟迟不滴落,旁边站着个戴斗笠的年轻人,腰间的五志佩与黑衣人同款,只是色泽纯正,没有一丝杂色。虚影里的师父说:"终童坤元,本是一体,分则为二,合则破万邪。若遇玄冥作乱,需第七人持完整针方能化解。"声音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强光散去时,井底的纺车已化为齑粉,只留下块刻着"七"字的石板,石质温润,像是常被人抚摸。灵枢捡起石板,背面的刻字让他恍然大悟,字迹苍劲,透着股沧桑感:"第七人非指七人,乃指心有七窍者,即能通墨道两家之理者。"他望向素问,她正望着坤元针出神,针身的莲花图案突然绽放,露出花心的"墨"字——那是用云心姑的心头血写成的,与铜戒上的"墨"字完全相同,血字边缘还有点淡淡的光晕。晨光中流转着五种光晕,与五行相对:青属木(肝)、赤属火(心)、黄属土(脾)、白属金(肺)、黑属水(肾),恰好对应五志佩的原色。药炉上的陶壶正咕嘟作响,蒸腾的水汽在半空凝成墨浆"矩尺"与道家"阴阳鱼"的叠影,壶嘴喷出的药香里混着"合欢"与"远志"的气息,与云心姑医案里记载的"安神汤"配方完全一致。

"果然是你。"灵枢握紧手中的终童针,针尖的寒光映出老妇人眉心的印记——那不是伤疤,是用朱砂刺的墨甲"医工"标记,只是常年被额发遮掩。老妇人缓缓抬头,皱纹里的药垢簌簌落下,露出与云心姑相似的眼型,只是眼角多了道针状疤痕,形状与终童针的横截面分毫不差。"二十年前在墨家机关城,你师父用这枚针为我治过'离魂症'。"她声音沙哑如砂纸磨铜,五志佩突然发出蜂鸣,与灵枢怀中的《墨道医经》产生共振。

素问注意到老妇人脚边的铜盒,打开的瞬间倒吸冷气——里面整齐码着七枚金针,针尾的卦象从"乾"到"坤"依次排列,针身刻满道家"云篆",其中"兑卦针"的针尖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与医械库墙角的血痕同出一源。"这些是'七星镇魂针'。"老妇人拿起枚"坎卦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当年墨子为防'疫气攻心'所造,每枚针需配不同的草药淬炼:乾针浸'麻黄'、坤针泡'白术'、坎针淬'附子'......"她突然停住,指腹摩挲着针尾的缺口,"最后这枚'兑卦针',还差'终童血'才能完工。"

药炉下的灰烬里,露出半截烧焦的绢布。灵枢用银针挑起残片,上面的字迹虽已模糊,仍能辨认出"玄冥"二字,笔画间的墨痕与《疫气机解》的笔迹完全相同。"他们三天前来过。"老妇人往炉里添了块沉香,烟气突然化作条黑蛇,蛇眼的位置正是两枚终童针的断裂处,"为首的'墨面人'戴着铜矩面具,能操控'腐骨针',他腰间的五指佩......"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落在坤元针上,莲花图案竟瞬间补全了缺失的花瓣。

当两半终童针终于对接时,整座医械库突然震颤。墙上的《经络图》渗出朱砂,与铜盒里的金针组成"北斗阵",阵眼处浮现出墨家机关城的全貌——城西医械库的地下,藏着条直通忘忧谷的密道,道旁的火把凹槽里,嵌着与老妇人五志佩同款的挂钩。"这是'墨道合流'的最后一步。"老妇人将完整的终童针按在墙上的凹槽,石门缓缓升起的瞬间,露出密道里的层层蛛网,网丝上挂着的不是飞虫,是枚枚细小的铜矩,每个矩尺的刻度都指向"织梦窟"的第七个锭子。

素问突然发现老妇人耳后的刺青——半朵与云心姑相同的七瓣莲,只是花瓣的纹路是墨家"矩尺"组成的。"您是......"话音未落,医械库外传来马蹄声,七枚"腐骨针"穿透窗纸射来,针尾的"酸枣仁"标记在阳光下泛着绿光。老妇人反手甩出三枚金针,空中爆出的金粉里,浮现出她年轻时的模样:与云心姑并肩站在墨家医坊,手中各持半枚终童针,身后的匾额写着"医者非攻"。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纺车声,比井底的"经络纺车"快了三倍。灵枢握着终童针的手心沁出冷汗,针尖的寒光中,他看见忘忧谷的织梦机正在加速,第七个锭子上的丝线已染成血色,线轴上刻着的"终"字,正被墨汁一点点覆盖。老妇人将铜盒塞给素问:"金针需按'七星阵'刺入织梦机的齿轮,记住,卯时三刻前必须完成,否则......"她突然推了两人一把,自己则抓起枚金针冲向门口,五志佩在晨光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竟与云心姑心口的印记形成完美的镜像。

石门关闭的刹那,灵枢听见老妇人的最后一句话,混在"腐骨针"的破空声里:"云心的莲痣......其实是枚针......"密道里的风突然变冷,吹得火把明明灭灭,照亮了岩壁上的新刻痕——是个"七"字,笔画里嵌着的铜屑,与终童针的材质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