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龙脉截脉?松花诡雾
江雾像被人拧干的尸布,湿漉漉地裹在松花江的脖颈上。陆惊鸿踩着结霜的鹅卵石滩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半融的冰碴里,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是踩碎了谁的骨头。他怀里揣着的杨公盘正发烫,铜制的二十八宿刻度在雾中泛着青幽的光,指针像受惊的兔子般乱颤——这是龙脉被强行截断的征兆。\"他娘的,这雾邪性得很。\"陆惊鸿扯了扯被水汽浸透的衣领,露出半截冻得发红的脖颈。三天前从长白山下来时,老地师徐墨农留给他的羊皮袄还能抵御风雪,可到了这松花江畔,那层厚厚的羊毛竟像被抽走了所有暖意,贴在身上如同裹着层冰壳。他望了眼江面上翻滚的白雾,那些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的灰绿色,在风里拧成麻花状,仔细看竟像是无数细小的蛇在扭动。
这让他想起师父曾讲过的\"龙血化雾\"的典故。杨公风水里记载,凡主干龙脉被截断处,地脉中的生气会化作血雾喷涌,轻则遮蔽日月,重则引动江河倒灌。但松花江这条龙脉属\"玄水龙\",按《青囊经》所述,其气应如碧玉般清冽,绝不该是这般浑浊模样。
\"赫连家的萨满到底搞了什么鬼?\"陆惊鸿从后腰摸出个巴掌大的青花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三粒深褐色的药丸。这是沐云裳托人从滇西捎来的\"醒龙丹\",用勐库大叶种茶芽混合七种蛇胆炼制,能暂时抵御地脉浊气的侵袭。药丸入口先是苦涩,继而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头往下淌,盘在丹田处的气感顿时活络了不少,连带着杨公盘的震颤都平缓了些。
他抬头望向雾中隐约可见的轮廓。那是段废弃的铁路桥,锈迹斑斑的钢梁在雾里像副巨大的骨架,桥墩基座没在江水里,激起的浪花泛着诡异的白沫。三天前,就是在这里,七个渔民在雾中失踪,渔船被发现时倒扣在江心,船底布满了指甲盖大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水下啃噬过。当地渔佬说,这是\"江神收祭\",可陆惊鸿从水文站的老朋友那里拿到的监测数据显示,出事当晚松花江的地磁异常,水温骤升了整整七度。
\"望气术\"运转起来时,陆惊鸿的瞳孔泛起淡淡的金光。在他视野里,原本应该如青绸带般蜿蜒的松花江龙脉,到了铁路桥下游三百米处突然像被刀斩断,断裂处翻滚着漆黑的煞气,那些灰绿色的雾气正是煞气与江雾结合的产物。更让他心惊的是,煞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雾气,那是...人血的气息。
\"用活人献祭来截断龙脉?赫连铁树这老东西是疯了。\"陆惊鸿咬牙骂了句。辽北赫连家世代守护长白山地脉,按理说最该明白龙脉断绝的后果。可去年在长白山见到赫连铁树时,那老头眼窝深陷,颧骨上爬满了诡异的红斑——那是契丹血咒发作的征兆。难道为了解除诅咒,这家人连祖宗传下的规矩都不顾了?
他沿着江堤往前走,脚下的冰层越来越厚,偶尔能看到冰面下冻着扭曲的水草,像被冻住的头发。突然,杨公盘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疯狂地指向左前方。陆惊鸿猛地顿住脚步,望气术下,只见一道黑气从冰层下冲天而起,在雾中凝结成个模糊的人形,张开嘴似乎要发出嘶吼,却没半点声音。
\"是地缚灵。\"陆惊鸿迅速从背包里摸出七枚五帝钱,反手往冰面上一撒。铜钱落地的瞬间,冰层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那道黑气扭曲着消散了。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冰面下隐约能看到排列整齐的木桩,桩顶嵌着生锈的铁环,环上还缠着破烂的红布——这是东北萨满教的\"锁龙桩\",通常用来镇压邪祟,可看这布置,分明是反着来的,竟在引导地脉煞气上涌。
\"有意思,把锁龙桩改成了引煞阵。\"陆惊鸿用洛阳铲撬开一块冰,铲尖带出的泥土泛着铁锈色。他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除了河泥的腥气,还有股淡淡的松油味,里面混着朱砂和鸡冠血的气息。这是典型的\"截脉术\"手法,只是比古籍记载的要阴毒得多。
正琢磨着,雾里传来铃铛声,叮叮当当的,听得人心里发毛。陆惊鸿迅速隐到一棵枯柳树后,只见三个穿着兽皮袄的汉子从雾里走出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左眼戴着个铜制眼罩,手里提着串骷髅头铃铛,正是赫连家的大管家赫连狼。另外两人扛着个麻袋,麻袋里不知装着什么,不断扭动着,还发出呜咽声。
\"快点,萨满大人说了,必须在子时前把祭品送到赫连城遗址。\"赫连狼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要是误了时辰,咱们都得被血咒拖去喂地脉。\"
\"管家,这女人还挺能折腾,要不要...\"另一个汉子搓着手,露出淫邪的笑。
\"少废话!\"赫连狼一瞪眼,\"这是用来看家仙的祭品,碰了会遭天谴的。再说...\"他压低声音,\"家主说了,等截断松花江龙脉,拿到'定龙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麻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这话,扭动得更厉害了,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陆惊鸿心里一动。赫连城是契丹时期的古城,传说沉在松花江底,赫连家世代守护着古城入口。难道截断龙脉是为了取出什么\"定龙珠\"?他悄悄跟了上去,脚步踩在雪地上,竟没发出半点声音——这是老地师教的\"踏雪无痕\"步法,专门用来追踪或躲避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