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启航

光阴飞逝，如白驹过隙。

自第一艘“龙骨巨舰”那巨大的龙骨，在万众瞩目之下铺设完成，又是一年半的时光，在工匠们昼夜不息的号子声与捶打声中，悄然而过。

永安二年的深秋，明州港。

昔日那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如今，已彻底蜕变成了一座全世界最先进、也最令人望而生畏的皇家海军基地。

高耸的灯塔，坚固的石制船坞，以及星罗棋布的军需仓库，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个新生帝国那不容小觑的强大实力与勃勃生机。

而在那碧波万顷、海鸥翔集的港湾之内，十艘庞大如山、通体由最坚固的百年铁桦木包裹着特种钢板、宛若海上钢铁堡垒般的“探索者”级龙骨巨舰，正静静地蛰伏着。

它们，如同十头即将从沉睡中苏醒的太古巨兽，仅仅是停泊在那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便足以让任何看到它们的航海者，心生敬畏。

它们那长达六十丈、充满了流畅线条的庞大船身，在秋日温和的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片港湾。

三层宽阔坚实的甲板之上，密密麻麻地架设着数百架由工务总司利用新技术打造的、闪烁着森冷金属光泽的巨型床弩和经过精密计算的配重投石机。

弩箭由特种钢打造，在试射中，曾轻易洞穿三层叠加的重型塔盾；投石机则能精准地将特制的、装满了猛火油的燃烧陶罐，抛射至数百步之外的靶船之上，瞬间便能燃起一片火海。

这，便是永安新朝在暂时无法攻克“神威大炮”能量与材料瓶颈的情况下，倾尽国力，将冷兵器时代的海上战力，推向极致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结晶！

是夜，月朗星稀。

旗舰“望舒”号那宽阔的舰桥指挥室之内，灯火通明。

苏晓晓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蓝色劲装，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显得干练而又英气。

她正静静地站在巨大的、一尘不染的落地琉璃窗前，俯瞰着下方那被月光洒满、如碎银般闪烁的粼粼海面。

她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南渊钰悄然走到她的身边，不发一言，只是从背后，轻轻地环住了她那已显得愈发纤细的腰，将下巴，依恋地抵在她的香肩之上。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间那熟悉的、让他安心的清香，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眷恋与担忧。

“明日，便要走了吗？”

他为了今日的送行，已经在这里，陪了她整整三天。

白日里，他是威严的帝王，巡视军港，勉励将士。

而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才会褪去所有的帝王威严，变回那个，即将送别爱妻远行的、普通的丈夫。

“嗯。”

苏晓晓转过身，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他那因日夜操劳而略显清减的脸颊，看着他那双充满了不舍的深邃眼眸，柔声说道：“船只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海试，所有的性能都达到了预期。军粮、淡水、药材，也都已全部装船。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真的……不能让朕陪你一起去吗？”南渊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握住苏晓晓的手，握得很紧。

这一年多来，每当想到她要独自面对那片未知的、充满了无尽凶险的西海，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喘不过气来。

“不行。”苏晓晓的态度，异常坚决。

她捧起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是皇帝，是这个国家数万万子民的主心骨。你的战场，在京城，在朝堂。你我二人都离京远行，朝中无主，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

她狡黠一笑，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调侃，“你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要是走了，谁来替我守好我们这个家？京城那些等着看好戏的老狐狸们，可都还睁着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