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困兽之噬(第2页)
这突如其来的天象异变,让疯狂的杀戮都为之一滞!士兵和信徒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天,脸上充满了惊惧。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和雷声的掩护,混乱的人影中,穹波贝拉的身影被几个忠心耿耿的年轻祭司拼死拖拽着,消失在了祭坛后方陡峭的乱石和阴影之中,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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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的余光中,赤松德赞派来的统兵大将脸色铁青,看着满地的尸骸和消失的大祭司,又望了望头顶依旧翻滚着雷鸣的乌云,第一次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圣山染血,大祭司失踪,这场镇压,赢了场面,却彻底输了人心。赞普的王冠上,从此将永远沾染着信徒的鲜血和神灵的诅咒。 金山岛·定火堡·血色黎明
持续了大半夜的袭扰终于渐渐平息。食火部落喷吐的火焰毒蛇虽然依旧令人心悸,但如同王全老供奉所料,威力明显减弱,喷射的距离和持续时间都大打折扣。金山卫依靠坚固的木堡、充足的沙土、强力的弓弩和严密的组织,牢牢守住了防线。堡墙外,留下了十几具食火战士焦黑或插满箭矢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臭、血腥和硫磺硝烟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天色微明,林间弥漫着乳白色的晨雾,能见度很低。李忠丝毫不敢放松,命令士兵轮换警戒,救治伤员,加固被火焰灼烧过的堡墙。他自己则带着张振和几名精锐,小心翼翼地推开堡门,踏入了那片被蹂躏过的、布满陷阱和焦痕的战场。
“仔细搜索!看看有没有活口!注意陷阱!” 李忠压低声音,手中的横刀紧握,涂抹油彩的脸上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雾气中警惕地扫视。他需要情报,关于地下火河,关于这个神秘部落的一切。
“忠哥!这边有动静!” 一名眼尖的库卡族战士指着不远处一丛被压塌的巨大蕨类植物。那里似乎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
几人立刻呈扇形包抄过去,刀弩齐备。拨开宽大的蕨叶,只见一名食火部落的战士蜷缩在泥泞中。他的一条腿被自己设置的毒木刺陷阱刺穿,伤口乌黑肿胀,流着腥臭的脓血。身上还有几处烧伤和刀伤,气息奄奄。当看到李忠等人靠近时,他那张涂抹着红色和黑色油彩、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瞬间爆发出极度的惊恐和仇恨!他挣扎着想抓起身边一根削尖的木矛,但虚弱的手臂连抬起都困难。
“别动!我们不是来杀你的!” 李忠用库卡族的土语沉声喝道,同时示意手下收起武器。他注意到这个战士虽然凶悍,但身形比之前遭遇的都要瘦小一些,似乎还未成年,眼中除了恐惧和仇恨,还有一种深藏的绝望。
那少年战士显然听不懂库卡语,只是更加惊恐地向后缩去,嘴里发出嘶哑的、意义不明的音节,死死护住胸前一个用兽皮缝制的小小护身符,上面绘着一个简陋的火焰图腾。
李忠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平和。他指了指少年腿上的伤,又指了指自己带来的医官,做了个治疗的手势。少年眼神依旧警惕,但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再做出反抗的动作。
张振小心地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其他陷阱和埋伏。医官上前,试图查看少年的伤势。少年剧烈地挣扎起来,眼神充满了抗拒,仿佛触碰他比杀了他还可怕。
“火…地火…神灵…” 李忠尝试着用刚学会的几个食火部落词汇加上手势,指着地下,又做出火焰喷发的样子,最后指向少年胸前的火焰护身符,脸上露出询问的表情。
少年的挣扎突然停住了。他看着李忠指向地下的手势,又看看自己胸前的护身符,眼中那刻骨的仇恨被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所取代。他猛地摇头,嘴里发出急促而惊恐的呜咽声,双手死死捂住护身符,身体缩成一团,仿佛李忠指的不是大地,而是某个吞噬一切的恐怖深渊。那眼神中的恐惧如此纯粹而强烈,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地下的火河,对他们而言,不仅是力量的源泉,更是无法触碰、无法掌控、带来无尽灾祸的禁忌神灵!守护它,是使命;惊扰它,则必遭灭顶之灾!
晨雾缭绕,少年战士眼中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身经百战的李忠都感到一阵寒意。这噬火之林的地下,那咆哮的火河源头,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秘密?
木鹿城·波斯都督府
议事厅内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查拉维端坐主位,高仙芝依旧如沉默的山岳坐在下首。穆赫塔尔等本地豪族虽然暂时被大唐的威势震慑,但眼中的不服与算计并未消失。重建的议题刚刚展开,一封插着三支黑色羽毛的紧急军报就被侍卫呈了上来。
“公主殿下!高将军!尼沙普尔(nishapur)急报!”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喘息和惊惶,“大食残部阿穆尔·伊本·苏富扬,勾结当地山区的库希斯坦部落,聚众数千人,攻占了尼沙普尔城!他们打出了‘驱逐波斯伪王,恢复真主荣光’的黑旗!屠杀了城内所有公开支持复国的波斯官员和祆教祭司!并扬言要…要血洗木鹿,将公主您…悬尸城门!”
“什么?!” “库希斯坦蛮子!” “阿穆尔!是阿布·穆斯林的侄子!这个刽子手!” 议事厅内瞬间炸开了锅!贵族们又惊又怒,议论纷纷。尼沙普尔是呼罗珊南部重镇,连接着通往锡斯坦和印度河流域的要道,它的陷落,不仅威胁木鹿侧翼,更会严重打击刚刚建立的复国政权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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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赫塔尔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公主殿下!尼沙普尔乃南部屏障,不容有失!叛乱必须即刻扑灭!臣以为,当速遣我波斯新军精锐南下平叛!一来可解燃眉之急,二来…”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高仙芝,“也可向呼罗珊子民展示,我波斯儿郎,有实力扞卫自己的国土!而非事事仰仗…外邦之兵!” 他的话,看似合理,实则包藏祸心。波斯新军仓促组建,装备不全,训练不足,对上凶悍的库希斯坦山地部落和复仇心切的大食残兵,胜算渺茫。若败,不仅损兵折将,更会严重削弱查拉维的威望;若胜,则能证明没有唐军,波斯人也能行,为他日后争权增加筹码。 “穆赫塔尔大人此言差矣!” 老成持重的纳尔辛立刻反驳,“叛军势大,又据坚城!我新军初建,羽翼未丰,恐难当此重任!一旦有失,非但尼沙普尔难复,叛军气焰更炽,恐危及木鹿根本!老朽以为,当请高将军速遣大唐天兵南下!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震慑群小!”
“纳尔辛大人是说我波斯勇士无能吗?” 立刻有本地贵族出声附和穆赫塔尔。
“非是无能!是当审时度势!难道要让我波斯儿郎白白送死?”
“依靠唐军,岂非坐实了我们是傀儡?”
厅内迅速分成了两派,争吵不休。查拉维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尼沙普尔的叛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她最脆弱的地方——复国政权的独立性与合法性。是依靠唐军的雷霆手段迅速平叛,稳固局面?还是冒险让新军出战,证明波斯的力量?无论哪种选择,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后患。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查拉维,也投向了沉默的高仙芝。
高仙芝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如同古井无波,平静地看向查拉维:“殿下,尼沙普尔叛乱,非止一城一地之得失,更关乎呼罗珊人心向背。平叛贵在神速,迟则生变。” 他没有直接表态支持哪一方,但话语中的紧迫感清晰无比。
查拉维迎上高仙芝的目光,碧绿的眸子深处,挣扎与决断交织。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压过了厅内的争吵:“传令!”
厅内瞬间安静。
“其一,命波斯新军第一、第二千人队,即刻集结,由纳尔辛大人之子巴赫拉姆统领,作为先锋,星夜驰援尼沙普尔外围,监视叛军动向,安抚周边村镇,不得擅自攻城!”
“其二,” 查拉维的目光转向高仙芝,带着一丝请求,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恳请高将军,调遣大唐安西精骑三千,陌刀营一部,配以攻城器械,由将军亲自统帅,为平叛主力!务必以雷霆之势,克复尼沙普尔,诛杀首恶阿穆尔!还呼罗珊南部以安宁!”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萨珊公主的威严扫视全场,尤其是穆赫塔尔:“此战,乃我波斯复国第一战!唐军为锋镝,波斯新军亦需浴血砺锋!此战之后,本公主要看到一支真正能护卫波斯的铁军!而非在此空谈内耗!”
查拉维的选择清晰而务实:借唐军之力迅速扑灭叛乱,同时让波斯新军参与实战,在血与火中淬炼成长。她巧妙地平衡了内外压力,也堵住了穆赫塔尔等人的口舌。帝国的棋局上,波斯这颗棋子,正努力在强大的棋手意志下,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高仙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抱拳沉声道:“谨遵殿下之命!安西军即刻点兵出征!” 木鹿城外,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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