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绝望,恐惧与希望交加的定北城(第2页)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与魏王府无关。”夜枭摇了摇头道,“魏王府那边我一直都让人盯着呢,没什么异常。”
“只是那太监王福今日又密请一游医入府。”“所开药方中,曼陀罗子与闹羊花之量,较前次翻倍有余。”
“药材依旧由城南济世堂供给,但尚未查到最终根源。”
“对方做的非常隐秘.....”
汤池里水波轻漾,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赵牧平静无波的面容。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池水温润,却带着一丝洞穿迷雾的冷冽:“疫病…伤寒急症…风寒束表,入里化热。”
“缺药,更缺对症之法。”说话间,赵牧指尖在池沿轻轻一点:“让我们的眼睛,把那张治冻伤高热、用烈酒擦身降温,辅以姜汤发汗的土方子,透给流民中安插的人。”
“再告诉李安期知道,病患务必严加隔离,饮水务必烧沸,病死者之物,付之一炬。”
“是,先生。”夜枭眼神一凝,迅速记下。
赵牧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轻声道:“至于朝堂上的苍蝇…...眼下太子点的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
“关陇想看定北城的笑话,那就让他们先笑个够。”
“去给东宫传个信,就八个字。”
“疫急,民沸,恐伤根基。”
“至于魏王府那边.....”赵牧终于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深潭般的幽静,“药量翻倍?”
“呵,看来有人嫌那胖子喘气太久了。”
“盯紧那游医和济世堂掌柜。”
“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明白。”夜枭躬身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入氤氲的水汽之后。
赵牧重新阖上双目,仿佛方才那关乎千里之外数万人生死的几句话,不过是拂去衣上的一粒微尘。
丝竹声依旧缥缈,汤池水汽温暖如春,只有他微微蜷缩又缓缓松开的手指,泄露着这盘笼罩在风雪与阴谋下的棋局,已然落入了最凶险的中盘绞杀。
翌日清早,长安的雪花依旧飘着。
太极殿中。
金砖墁地,蟠龙柱巍峨。
然而此刻,殿内的空气却比殿外呼啸的北风更加凛冽肃杀。
龙椅之上,李世民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御座扶手上冰冷的龙头。
阶下,太子李承乾一身明黄储君常服,身姿挺拔如标枪,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压抑不住的雷霆怒火。
而陛下的御案之上,几份摊开的奏章如同淬毒的匕首。
奏章上那力透纸背且字字诛心的弹劾,如同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
“...定北城督造使李安期,罔顾天时,强驱流民于绝塞苦寒之地!致窝棚坍塌,死伤枕藉!更因安置失当,饥寒交迫,引发恶疫横行!流民降俘,哀鸿遍野,死者日增!此非安边,实乃催命!其罪一也!”
“...视降俘如草芥,克扣粮秣,动辄鞭挞!致降俘怨气冲天,疫病蔓延亦不施救!长此以往,必激大变,重现薛延陀之祸!其罪二也!”
“...耗费国帑巨万,所筑不过一苦寒孤堡!于国无益,于民有害!臣等泣血上奏,恳请陛下立罢定北城工役,锁拿李安期回京问罪!另遣贤能,安抚流民,处置善后,以安天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