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彼时漫天异彩(第2页)
尤其是派蒙,她虽然依旧飞在队伍的最前方,担当着“向导”的角色,但却有意无意地与左钰拉开了足足五六米的距离,还不时回头,用一种警惕的小眼神偷偷观察他。
左钰自然注意到了她这滑稽的小动作,不由得失笑:“怎么了派蒙,飞那么远,是怕我再让你表演一次‘空中跪接’的绝活?”
“才、才没有!”派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飞高了好几米,叉着腰,色厉内荏地喊道,“我……我这是在认真侦察!还有!你不许再用那招了!那是禁术!对同伴使用的禁术!”
“禁术?”左钰被她这番理直气壮的定义给逗乐了。
荧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散去。
队伍在轻松的氛围中向着沙漠西北方前进。绕过几座巨大的沙丘,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戈壁,其间还点缀着一些稀疏的、顽强生长着的沙地灌木。正当左钰准备开口再调侃派蒙几句时,飞在最前面的派蒙却猛地停了下来,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绷得笔直。
她猛地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两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别说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左钰和荧立刻停下脚步,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的郑重。
“怎么了?”荧轻声问道。
派蒙紧张地指了指不远处一簇长得比周围都要茂盛的灌木丛,小声地,几乎是用气音说道:“那里……那里有声音……”
左钰将感知放开,那片区域在他的神识扫描下纤毫毕现,除了几只沙蜥在打盹,并无任何异常。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有咚咚的声音,”派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一丝兴奋,“是不是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啊?”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幻想,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宝藏”。
“该不会是有什么埋藏在沙漠中的宝藏吧,那要是错过了可就亏大了!”
果然,应急食品的思维总是如此的简单纯粹。
“一想到这个就兴奋起来了呢,不如我们在周围找找看吧!”派蒙已经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向那片灌木丛飞去。
荧看向左钰,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左钰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他也很好奇,这个在游戏中作为任务起点的道具,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会以何种形态出现。
三人在那簇灌木丛中仔细搜寻了片刻,很快,荧便在一片茂密的枝叶下发现了一个被沙土半掩着的、看起来颇为古旧的物件。她伸手拨开沙土,将那东西完整地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用某种不知名的兽皮蒙成的鼓,鼓身呈暗红色,木质的框架上刻着繁复的纹路,虽然饱经风沙侵蚀,却依旧能看出其做工的精良。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鼓面的正中央,用一种特殊的蓝色染料,描绘着一个清晰的、象征着冰元素的六角雪花标记。
“哦哦哦,找到了!会是什么东西呢,让我看看…”派蒙立刻凑了过来,绕着那面鼓飞了一圈,脸上的兴奋很快就变成了失望。
“什么嘛,看上去只是个破破的鼓,跟宝藏什么的根本沾不上边嘛!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途。”
荧没有说话,只是将鼓递给了左钰。左钰接过来,入手微沉。他用手指轻轻拂过鼓面,那冰元素的标记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魔力,像是被人用一种特殊的仪式加持过,用于传递某种特定的信息。
“如果拿去给古董商人罗因贾的话…”荧沉吟着,提出了一个符合常理的猜测。
“对哦,虽然看上去破破的,不过说不定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呢!”派蒙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摩拉在向她招手,“要是拿去给罗因贾爷爷的话,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恐怕不行,”左钰摇了摇头,轻轻敲了敲鼓身,发出沉闷的响声,“这鼓的材质和上面的魔法印记,都不是凡物。它更像是一种信物,或者说是……某种特殊委托的道具。”他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在鼓的边缘摸索,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欸,等等,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呢,上面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派蒙眼尖,立刻发现了。
左钰将纸条展开,上面是用提瓦特通用语写下的一段潦草的字迹,墨水已经有些褪色,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那么这次委托的内容就是想办法联络到当地的教团并且获取‘焚真之天象’的情报。与委托的内容相比,这次的报酬有一点过于夸张了,其中该不会是有什么隐情…」
「…在镀金旅团的佣兵的帮助下来到了铁穆山的关口,不过那家伙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前进了,一直说着什么‘争战的边界’之类的话,听上去像是某种沙漠人的迷信…」
「…与得到的情报不同,那个所谓的‘那伽朱那团’似乎对外来人并不友好,这样看来只能想办法潜入进去了…」
「…终于逃出来了,幸好那些教团的家伙还比较文明,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果然高报酬的委托都没有什么好事,看来冒险家的工作也不适合于我这种想赚快钱的人。那么就把这个鼓留在这里吧,说不定会有有心人捡到,那我也算对得起凯瑟琳小姐了…」
派蒙凑在旁边,伸长了脖子,一字一句地辨认着。
“让我看看…唔,看上去这个鼓是一位冒险家留下来的呢。”她看完之后,立刻对这位半途而废的冒险家表达了强烈的鄙视,“‘焚真之天象’…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竟然遇到困难就抛下委托不管,真够不负责任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把这个鼓带回去交给凯瑟琳小姐吧,然后让她重新找人来完成委托就好啦!”派蒙理所当然地做出了决定。
“也好,”左钰将鼓和纸条收好,点了点头,“看来,我们无意中,又卷入了一件麻烦事里。走吧,回须弥城。”
说罢,他右手在身前轻轻一划,空间如同被拉开的幕布,一道流光溢彩的秘法之门凭空出现,门的另一端,清晰地映照出须弥城那熟悉的街道景象。
“哼,真是奢侈的力量浪费。”荧腰间的魂瓶里,传来了利露帕尔不咸不淡的评价。
派蒙早就对此见怪不怪,欢呼一声,率先冲进了传送门。
当三人一瓶再次出现在须弥城的冒险家协会门口时,凯瑟琳依旧保持着她那副完美的、程式化的微笑,仿佛她们从未离开过。
“好久不见,荧,最近的冒险活动还顺利吗?”她的声音柔和而标准,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还算顺利吧。”荧简单地回答道。
“唔,说到冒险,我们在冒险的路上发现了这个。”派蒙迫不及待地飞上前,将左钰刚刚交给她的鼓和纸条,递到了凯瑟琳的面前。
“看起来是某个不负责任的冒险家留下来的,想着没办法完成委托的话就糟糕了,我们就把它带回来啦。”
凯瑟琳的目光落在那个古旧的鼓上,她那如同蓝宝石般的电子眼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快速的数据比对。片刻后,她脸上的笑容依旧,语气却多了一丝郑重。
“嗯…不错,这的确是重要的委托道具,真是帮大忙了。这个鼓关系到教令院的重要委托,对于协会的发展而言也有很大的关系。”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不过从接到委托到现在,虽然拜托给了不少优秀的冒险家,但结果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教令院的委托……”荧的直觉告诉她,这绝非采集甜甜花那般简单的任务。
左钰则在一旁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能让教令院束手无策,甚至需要冒险家协会出面,屡次失败也依旧不肯放弃的委托,恐怕不仅仅是‘重要’那么简单吧。我猜,这和那位冒险家笔记里提到的‘焚真之天象’有关,而且,这个天象的出现,恐怕已经威胁到了须弥,乃至整个提瓦特的某种稳定。”
凯瑟琳看向左钰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讶异。她那完美无瑕的数据库里,似乎找不到应对这种直指核心的问话的最优解。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您说的没错。毕竟是教令院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说起来突然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委托呢?凯瑟琳小姐,快告诉我们吧!”派蒙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凯瑟琳点了点头,开始详细解释:“简单来说呢,教令院的学者在最近一次的星象观测中,发现北方的天空被未曾见过的奇异天象遮蔽了。因为会对占星结果的准确性造成很大影响,所以教令院立刻组织人手对这一现象展开了调查。最后在古代的记录中找到了一种被称为‘焚真之天象’的奇异现象,与这次观测到的异象非常相似。”
她看向左钰,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左钰心中了然,这“焚真之天象”,便是达玛山那片被深渊之力撕裂的天空。他顺着话头追问道:“根据记载,这种天象的出现,往往预示着什么?或者说,它上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凯-瑟琳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只是旅行者同伴的男人,思维竟如此敏锐。
“您问到关键了。根据记载,在五百年前殃及整个提瓦特的灾厄发生之后,便曾出现过这样的天象。虽然关于它最终如何消失的记录语焉不详,不过天象出现的位置应该可以确定是在沙漠最北方的铁穆山附近。”
“五百年前……”荧喃喃自语,这个时间点,总是与她兄长的失踪和坎瑞亚的覆灭紧密相连。
“不过那一区域自古以来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凯瑟琳继续说道,“沙漠古国最强盛的时候,其疆域也未延伸到那里。特别是在五百年前的灾厄发生后,因为那里曾经连通着地下的古国的缘故,所以也是受到深渊侵蚀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因此那里也被教令院列为了禁区。如今驻守在那里的,只有被教令院称为‘那伽朱那团’的神秘学派。”
“哇,是神秘学派!”派蒙惊叹道。
“‘那伽朱那团’……”左钰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他知道,这群人是守护着那片被污染之地的最后一道防线,“连凯瑟琳小姐都觉得神秘,看来他们与教令院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吧?”
凯瑟琳点了点头:“虽然对一般人来说像传说一样,但他们曾经也是属于教令院的学派,不过五百年前就从教令院中分离出来了。当时以对抗深渊的魔物为志业的学者们曾共同远征沙漠深处,最后留在那里的人所结成的团体便是‘那伽朱那团’。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与教令院的分歧也越来越大,甚至发展出了自己的一套学说。”
“哼,一群固执的、被遗忘的守墓人罢了。”利露帕尔的声音在荧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贯的轻蔑。
“据说他们还崇拜着一种被称为‘灵光’的力量,这种力量会化为精灵与他们沟通,不过这些都是些不经之谈了。”凯瑟琳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官方的、不予置评的意味。
“‘灵光’?是类似于仙灵或者元素生命的存在吗?”左钰故意问道,他想看看凯瑟琳,或者说她背后的愚人众,对这种源自花神权能的力量了解多少。
“我们得到的情报也仅限于此。”凯瑟琳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按照教令院的说法,他们应该与这一天象有着不小的关联。不过因为没办法和他们建立联系,所以只能委托我们协会协助调查了。”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商人般的精明笑容:“对于协会来说这也是件双赢的事,毕竟那附近存在着坎瑞亚相关的遗迹,长期以来前往那里的冒险都是被教令院所禁止的。这次委托如果能顺利完成,说不定以后我们也能参与到相关遗迹的发掘当中呢。”
她铺垫了这么多,终于图穷匕见,将目光锁定在了荧的身上。
“既然你们也听我说了这么多了,不如就由你们来接下来这个委托吧。”
“你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吧。”荧半开玩笑地吐槽道。
“怎么会,”凯瑟琳的笑容依旧完美,“经过仔细研判之后,我认为交给你们是最合适的。毕竟你身上这种不断开拓的精神就算在冒险家当中也很罕见呢。更何况,还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先生在您身边。”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左钰。
“不过说了这么多,听上去其实就是找到那个什么团的人就行了吧?”派蒙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这样一想对我们来说应该很轻松呢,而且还能拿到教令院的报酬…”
“正是如此。”凯瑟琳肯定了派蒙的想法,“你们捡到的那个鼓原本就是教令院交给我们的,用来和‘那伽朱那团’交接的信物。只要把它带给‘那伽朱那团’的首领就行了,想必他们会知道解决天象的办法。”
她将那面鼓重新递了回来,郑重地说道:“那么就拜托你们了,铁穆山的大致位置我已经标识出来了,向着星辰与深渊,期待你们能在沙海上谱写新的传奇。”
荧接过鼓,看向左钰。左钰对她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接下吧。这不仅仅是委托,那片天空的裂隙,是世界的伤口,如果不去处理,流出的脓血迟早会污染整片大地。我们既然遇到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他的话语,让荧和派蒙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责任感。
告别了凯瑟琳,三人一瓶再次踏上了征途。左钰依旧是随手一划,打开了通往铁穆山附近的传送门。当他们从光门中走出时,一股混杂着腐朽与不详气息的狂风便迎面扑来。
眼前的景象,远比在远处眺望要震撼得多。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暗紫色的裂隙中,不断有粘稠的、如同脓液般的深渊能量滴落下来,将下方的天空与大地都染上了一层病态的色泽。
“那边那个就是所谓的‘焚真之天象’了吧。”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一丝畏惧,“就像个大窟窿一样,还有很多脏东西在流出来,看上去感觉相当不妙啊…”
“哼,无知者的哀嚎罢了。”利露帕尔冷哼一声,“这只是某个失败者在临死前,不甘地撕开了世界的帷幕一角。真正的深渊,比这要恐怖一万倍。”
他们继续向着凯瑟琳标记的地点前进,脚下的沙地逐渐变得坚硬,颜色也从金黄转为灰白。一些奇特的、如同灰色水晶般的结晶体从地面上突兀地生长出来,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光芒。
左钰蹲下身,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其中一块结晶。那触感冰冷而又粗糙,其中蕴含的,是一种被扭曲和污染了的元素力。这是深渊能量侵蚀现实物质后留下的痕迹,就像是世界的“癌细胞”。
“呼,总算到了凯瑟琳小姐标记的地点了。”派蒙在前面带路,绕过一片巨大的灰色晶石簇后,视野豁然开朗。
“这里的沙漠似乎和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结晶欸!”
“先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营地之类的吧…”派蒙在空中转了一圈,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巨岩之下,“好像有个人影在那边,我们过去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