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赤鬼与青鬼(第2页)
“不必那么麻烦。”左-钰说着，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幽蓝色光芒。在他的视野里，大地上残留的生命痕迹化作了淡淡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足迹，其中一道格外清晰，带着鬼族特有的旺盛气息，一路向着岛屿深处延伸。“脚印很清晰，跟我来。”
三人跟着左钰的指引，穿过一片荒芜的营地，很快便在前方的一处悬崖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等下，那边的，就是荒泷一斗吧。”派蒙压低了声音，“他好像没有注意我们这边，正好，我们先试试珊瑚交给我们的豆子吧。能够避免争斗的话，也能避免意料之外的情况了。”
派蒙跃跃欲试，从荧手中接过豆子袋，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瞄准了荒泷一斗的后背，用力丢了过去。
豆子准确地击中了目标。
“呃啊！”荒泷一斗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三人连忙上前。
“唔，唔唔…”荒泷一“斗”在地上翻滚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你、你没事吧！”派蒙被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办，好像比预想中严重得多！”
“没事，不用担心?只是，过敏而已…”荒泷一斗的声音有气无力，“这种程度，只需要本大爷咬咬牙，很轻松就…唔…”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下，“算了，装不下去了！我快窒息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先让本大爷歇会儿！”
休息了很久，荒泷一斗终于缓过劲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总算能坐直身体说话了。
“哈啊——终于缓过来了，不过身子还有点用不上力气…”他有气无力地瞪着三人，“你们太卑鄙了，居然偷袭本大爷！”
荧板起脸，努力扮演着抓捕者的角色：“对付作恶者再谨慎也不过分。”
荒泷一斗哼了一声：“原来是来抓我的家伙，我都跑了这么远，怎么还是被你们找到了。算了，总之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识相的话就快走吧。本大爷可是相当厉害的，我不想对你们这样的普通人动手。”
“口气这么大，明明是我们占优势啊…”派蒙小声嘀咕。
荧继续审问道：“抢劫和掳掠事件，都是你做的吧？”
“是啊，没错，都是本大爷一个人干的。”荒泷一斗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我们‘荒泷派’没吃没喝，本大爷是当老大的，抢点吃的抢点酒不是很正常吗？”
“那也不至于要抓人吧？”
“那…抓人来钱不是更快嘛！摩拉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左钰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演，此刻才慢悠悠地开口：“哦？抓人换来的摩拉，想必是一大笔钱吧。那你分给弟兄们之后，他们拿去花了？是去三途川的料亭大吃大喝了，还是给每个人都添置了新的行头？你抢来的钱，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让我也开开眼界。”
“我……”荒泷一斗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一愣，眼神开始躲闪，“那、那当然是……吃大餐了！对，还买了好多鬼兜虫！”
左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看来你这位老大，当得也不怎么样。抢了钱，却连自己花了多少、花在哪里都记不清。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抢到钱，只是找了个地方，把人放了？”
荒泷一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戳穿了谎言的小孩，梗着脖子喊道：“你、你胡说！本大爷说到做到！”
左钰看着他这副漏洞百出的样子，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理由太过可疑了。你连对小孩子猜拳输了都要懊恼半天，如今犯下这么大的事，怎么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了？问来问去的搞什么？”荒泷一斗被戳到痛处，梗着脖子喊道，“我说了我不会跟你们走的，问这些也没有意义。”
派蒙躲在荧身后，探出小脑袋，鼓足勇气喊道：“那可不行，我们接了委托，要把你抓回去！”
荒泷一斗瞪起眼睛，试图做出凶恶的样子：“啊？你看着本大爷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她接了委托！要把你抓回去！”派蒙立刻把荧推到了前面。
荧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你们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那……”荒泷一斗正准备摆开架势，一个清脆的童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一斗哥哥！”
只见一个老婆婆正牵着一个小男孩，朝着这边快步走来，老婆婆还慈祥地叮嘱着：“别走这么急，小心摔跤啊。”
小男孩跑到近前，仰着头问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啊？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斗虫吗？”
“对、对啊，”荒泷一斗脸上的凶恶表情瞬间垮掉，手忙脚乱地挠着头，“哎呀，你看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只满意的，你再给我点时间吧。”
小男孩好奇地看向荧和左钰他们：“欸？她们是谁？也是一斗哥哥的朋友吗？”
“嗯，对啊，”荒泷一斗立刻挺起胸膛，一把搂过左钰的肩膀，大笑道，“我都让她们不要过来了，结果她们还是很担心我，哈哈哈。”他用力拍了拍左钰的后背，得意地宣布，“这就是那什么…啊，「人望」，对，本大爷的「人望」。”
派蒙刚想反驳，就被荒泷一斗用眼神制止了。“嘘，”他压低声音，“先别说话，孩子跟这事没关系。”
小男孩大辅看着他，有些担心地说：“一斗哥哥，你脸色不太好，看上去也有点站不稳。”
“哈哈，刚刚找虫子太认真，脑袋撞树上了。”荒泷一斗立刻编了个理由，还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角，“没事的，这对角很结实的哦。”
“那就好，那我和婆婆继续回去等你，你要快点回来。”
“好，等着吧，今天我一定会赢的。”
目送着鬼婆婆和大辅离开，派蒙才忍不住问道：“他们究竟是谁啊？”
“那个老人是「鬼婆婆」，以前收养我的人，那个孩子叫大辅，是我最近捡到的，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家人。”荒泷一斗的语气难得地沉稳下来，“和我一起逃出来的，除了他们，还有「荒泷派」的弟兄们。如果不带上他们，他们也会被天领奉行找麻烦。”
荧的眼神柔和了些：“没想到你还这么重感情。”
“对啊，”派蒙附和道，“你既然担心这些，就不应该做出让他们担心的事啊。”
荒泷一斗沉默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他看着众人，郑重地说道，“你们让我把答应大辅的事做完，斗完虫，我们就来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迈决斗。如果你能赢我，那我乖乖和你们回稻妻城，绝无怨言。”他顿了顿，补充道：“到时候我就和大辅说，‘我和朋友出去一趟’，这样他就不会担心了。”
派蒙看向荧，小声问：“怎么办，荧，要不要考虑孩子的心情？”
“行吧，我答应了。”荧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是逃不掉的。”
“很豪爽，是本大爷喜欢的性格！哈哈哈！”荒泷一斗立刻恢复了精神，“那我们换个地方，找斗虫用的鬼兜虫吧。我刚刚在这边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合适的。”他大手一挥，示意众人跟上，“你们跟我走，就不用担心我会逃了。”
左钰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是抬手在空中随意一划，便带着众人直接出现在了荒泷一斗所指的那片山林中。
“到这里之前我就想问了，斗虫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游戏？”派蒙好奇地在林间飞来飞去。
“你们在野外，应该经常见到鬼兜虫吧。”一提到斗虫，荒泷一斗立刻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这种虫子的模样看起来很张扬，但其实性格很温和，平时甚至都不怎么动。不过它们也会有互相争斗的时候，怎么说呢…就算是它们，心中也有不可退让的底线。所以斗虫，就是用找来的鬼兜虫斗翻对方的游戏。”
荧想了想，说道：“小时候我也看过。”
“不要觉得听起来像小孩子的游戏就小看它，背后的学问可深了。”荒泷一斗得意地拍着胸脯，“本大爷斗过的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经验丰富了之后，光是看花纹和体型，就能知道它的战斗力。不只是体格，鬼兜虫的情绪也很重要，要是不想打，或者不敢打，也不行。哈哈哈，不过完全不用担心，你们运气最好的地方就是遇到了我，行家中的行家。”
派蒙小声吐槽：“可是，不是我们要斗虫啊…我们只是来看住你的。”
“对哦。”荒泷一斗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把这事抛到脑后，“但没关系，可能现在你们觉得我在吹嘘，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的实力了。那孩子手里的鬼兜虫很强，我们不能轻敌，一定要挑选一只最能打的。”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逃犯”的身份，全身心投入到了斗虫的准备中。派蒙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让我看看…”荒泷一斗像个专业的猎手，开始在林中搜寻，“我们去那边的山坡上吧，那里很可能藏着很厉害的鬼兜虫。”
几人刚靠近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一道紫色的闪电便从天而降，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狠狠劈在树干上。
“雷劈下来了！”派蒙吓得赶紧躲到左钰身后。
左钰只是随意地抬手一挥，一道微不可查的能量涟漪扩散开来，将飞溅的木屑和电弧尽数挡下。
“糟了，不会把鬼兜虫吓跑了吧…”荒泷一斗懊恼地喊道。
众人上前查看落雷之处，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唔，果然已经不见了…”荒泷一斗不死心地说，“既然如此，从这里跳下去吧，我的直觉告诉我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山崖。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快看，那一团紫色的，有好多鬼兜虫聚在那里！”刚一落地，荒泷一斗就指着不远处的一丛植物兴奋地大叫。
左钰瞥了一眼，平静地指出：“那是堇瓜，一斗。虽然也是紫色的，但它们不会动。”
“什么嘛，是堇瓜啊…”荒泷一斗的脸垮了下来，“本大爷居然也有看错的时候，算了，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吧。”
经过一番折腾，他们总算在一截朽木下，抓住了一只鬼兜虫。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荒泷一斗献宝似的将那只鬼兜虫捧到众人面前，“你看，跟着我就一定能找到鬼兜虫！”
荧看着那只小小的、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虫子，怀疑地问：“但和我平时见过的不一样，有点…小。”
“嗯，小是有点小，但斗虫的胜负，也不完全是由体型决定的。”
左钰挑了挑眉：“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刚才还说要看花纹和体型。”
“听我解释嘛，”荒泷一斗连忙辩解，“小虫子在力量上有所欠缺，但它更灵活，更有可能出奇制胜。”
荧依旧不信：“但它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精神」这东西，不斗一斗怎么看得出来？”荒泷一斗振振有词，“它虽然看起来有点稚嫩，但这也有优势，有句话叫盲人不怕蛇嘛。没有打过架的虫子，打起架来特别有狠劲，反倒是一些老江湖，看到难缠的对手会畏畏缩缩的。”
“我本来期待更大的虫子?”荧还是有些失望。
“没问题，相信本大爷的判断吧，我的经验告诉我，这只鬼兜虫已经很不错了。”
“说起来，派蒙去哪儿了？”荧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个小小的身影。
“我回来了！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话音刚落，派蒙便从另一边的树丛后“嗖”地一下飞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个头硕大、甲壳锃亮、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鬼兜虫。
“反正要陪一斗，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跳下来的时候，我飞到另一边去看了看，碰巧就看到这一只。”派蒙得意地把那只大鬼兜虫举到众人面前，“怎么样，又大，又健壮，一看就很能打，很符合斗对强者的描述！你们找到的一定比这个更……大……吧……”她的声音在看到荒泷一斗手里那只小虫子后，渐渐弱了下去。
“啊，这…”荒泷一斗看着两只体型差距悬殊的鬼兜虫，表情有些尴尬，“难道你也很有抓虫子的经验？”
“第、第一次自己抓鬼兜虫。”
“那你很有天赋啊，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成长为斗虫专家的！不过肯定会比我逊一筹就是了。”荒泷一斗强行挽尊。
“那……那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很好，”荒泷一斗立刻把派蒙找到的大虫子接了过来，兴高采烈地说，“再算上这一只，我们的胜算又提升了，这次一定可以赢的！”
荧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这次」？你不会没赢过吧？”
“咳咳?”荒泷一斗的眼神开始飘忽，“这世上啊，有些人虽然充满才能和热血，却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毕竟结果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有一个词语非常完美地概括了这些情况，它叫做「巧合」。”
“这么厉害吗，那我的这只有没有也无所谓了吧，干脆…”派蒙作势要把虫子放走。
“等、等等等一下！”荒泷一斗连忙扑了过去，一把护住那只大虫子。
左钰看着他这副样子，轻笑一声，直接拍板道：“既然要赢，自然要用最好的。就用派蒙这只吧，你那只‘灵巧型选手’，还是留着当替补吧。”
荒泷一斗看着派蒙找到的威武大虫，又瞅了瞅自己手里那只相形见绌的小家伙，脸上虽然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豪迈的样子，大手一挥道：“我觉得两只虫子都有胜算，小的灵活，大的威猛，到时候都试一试，看看哪个更厉害，要不然挺可惜的，哈哈哈。”
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逃犯”身份，兴致勃勃地宣布：“是时候回去斗虫了，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我们走！”
左钰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懒得再戳穿，只是抬手在空中随意一划，便带着众人回到了之前与大辅约定的地方。
小男孩大辅果然等在那里，一见到他们，便立刻迎了上来，仰着小脸问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那当然，”荒泷一斗立刻将那只威风的大鬼兜虫捧到他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次我带回来的鬼兜虫，可是特别厉害的家伙。”
大辅却丝毫不怯，从自己的小木盒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他的“王牌”，奶声奶气地喊道：“我是不会害怕的，去吧，「白纹凶鬼」！”
“这次一定是我赢！”荒泷一斗不甘示弱地将自己那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虫子放到了斗虫的场地上，“上吧，「灵巧忍者」！”
“你什么时候起的名字啊！”派蒙忍不住吐槽道。
左钰看着场上那只明显处于劣势的小虫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一缕微不可查的、带着淡淡金辉的能量悄然弹出，融入了那只名为“灵巧忍者”的鬼兜虫体内。小虫子似乎精神了一瞬，甲壳上泛起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光泽。
“加油，快上啊！”荒泷一斗浑然不觉，还在一旁卖力地为自己的选手呐喊助威。
“好样的，再加把劲！”大辅也紧张地挥舞着小拳头。
战斗开始了。被左钰暗中加持过的“灵巧忍者”确实比预想中要灵活几分，它围绕着体型庞大的“白纹凶鬼”快速移动，试图寻找攻击的空隙。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点小伎俩显得苍白无力。“白纹凶鬼”只是不耐烦地用头上的大角猛地一顶，“灵巧忍者”便被轻而易举地掀翻在地，四脚朝天，再也爬不起来。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
“啊——我的「灵巧忍者」！”荒泷一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仿佛落败的是他自己。
“好耶，又是我赢了！”大辅则欢呼雀跃起来。
荒泷一斗跪倒在地，双手捶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口中喃喃自语：“可恶啊，这下就七连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