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森冷的天苍茧 作品

第327章 潦倒穿着从容气度

云新阳挑眉看他:“叫‘三弟’不好吗?”

“可我听人说,书生都被叫‘少爷’‘公子’,就我一人叫‘三弟’,怪别扭的。”新昌挠挠头。

“哦?”云新阳拖长了调子,“你自打来了我家,大门都没出几下,听谁说的?”

新昌被问得脸一红,嘿嘿笑起来:“甭管听谁说的,您就说行不行吧?”

“行吧,就叫‘公子’。”云新阳拍板了。

从县城到平安客栈的路程,比他们从上埠镇出发要远上将近三分之一。云新阳一行人本就不急于赶路,便这么慢悠悠地走着,看沿途枯枝上偶尔落下的寒鸦,听马蹄踏过冻硬地面的清脆“嗒嗒”声,直到日头爬到半空、快到晌午时才歇脚。

小扣子利索地从马车上取下竹筒,新昌取下车顶的柴,吹燃火折,点燃柴草,用瓦壶烧开水。

小扣子将开水倒入竹筒给两位公子递过去,新昌取下插在棍子上烤热乎的饼子,也递给他俩,自己拿着一块,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又转身给拉车的老马添了些草料,待人马都吃饱喝足了,才又吆喝着继续赶路。

这时路面表层已被暖阳晒得渐渐化冻,黑褐色的泥巴变得黏糊糊的,马车稍走快一点,车轱辘上裹着的泥浆便“啪嗒啪嗒”甩到车厢挡板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泥印子。

太阳爬过头顶,又慢悠悠地往西边垂落,洒下的阳光带着暖意,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小扣子坐在车夫座上,惬意地一手握着一根破马鞭,一手松松地拉着缰绳,两条穿着粗布裤子的小腿时不时在车辕下晃荡,忽然眼尖地瞥见远处道旁立着的旗子,忙扬声朝车内喊道:“大少爷!您瞧,平安客栈就在前面那片林子后头啦!”

车内的吴鹏展只“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旅途的慵懒,算是回应。

马车“嘎吱嘎吱”驶进客栈院子,一个穿着灰布短褂的小伙子立马扬着堆满笑的脸迎上来,可当他看清这辆褪色的车厢沾着泥点、透着股说不出的“拉风”马车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再抬头瞧见从车上下来的两位书生——一个穿着过长的旧袍,袖口磨得发毛;一个袍子肥而短,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假了几分,眼角眉梢都透着敷衍。

云新阳和吴鹏展将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却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径直迈步走进大厅。

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穿着件藏青色半新不旧的棉袍,见有客人进来,立马颠颠地迎上来。这寒冬时节,路上又不太平,住店的客人寥寥无几,有客人上门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再看这两位小哥,虽说衣服发白、瞧着带点邋遢相,可两人面色红润,站在那里脊背挺直,眼神清亮,自有一番从容气度。见多识广的掌柜心里已有了数,脸上的笑容比小伙计真诚多了,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

他客气地朝云新阳他们作了个揖,一边引着往里走,一边朗声问道:“两位小哥,瞧着面生得很,是打哪儿来呀?想要个什么样的房间?咱们这儿上等客房带窗,下等房暖和,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