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拉开了序幕(第2页)
“正因危险,才必须我去。”梁砚打断她,指尖划过迷魂谷的地图,“只有我这个‘凶手’现身,才能让他失去理智,才能确保他追得够紧,够深,深到瘴气最浓的谷心。换了别人,他未必会如此拼命。”
他想起姜承业倒下时的场景,想起忠勇侯在崖下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那恨意是真的,是足以让一个沉稳的将军失去分寸的烈火。这烈火是陷阱,却也是此刻唯一能利用的破绽。
“我会在谷口留下踪迹,让他们看出我慌不择路。”梁砚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周密的算计,“再故意露几次破绽,让他觉得能轻易取我性命。等进了迷魂谷腹地,你就催动瘴气,剩下的……”
“剩下的交给我。”白灵接过话头,将一个装着解药的瓷瓶塞进他手里,“迷魂瘴对施术者也有影响,这解药你贴身带好,万一中招……”
“不会的。”梁砚将瓷瓶揣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肩,“你忘了,我懂阵法。迷魂谷的瘴气流动有规律,我能避开最烈的地方。”
他转身走向洞口,玄铁刃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孤注一掷的诱敌,奏响序曲。“告诉教主,若我没回来,护好阿鸾和念砚。”
白灵望着他消失在瘴气里的背影,忽然攥紧了手里的弯刀。她知道,梁砚这一步,是把自己当成了诱饵,用那身背负的血债,去钓一头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猛虎。
而此时的破虏军大营,忠勇侯正对着姜承业的牌位立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军,末将定取梁砚狗头,为您报仇!”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呼喊:“将军!梁砚在谷口现身了!”
忠勇侯猛地抬头,眼里瞬间燃起熊熊怒火,抓起长枪便冲了出去。他身后的亲兵想劝,却被他厉声喝止:“一群废物!追!今天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逆贼揪出来!”
马蹄声在瘴雾森林边缘炸开,朝着迷魂谷的方向疾驰而去。忠勇侯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满脑子都是姜承业的遗言,满心想的都是将梁砚碎尸万段,却没注意到,前方的谷口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极了迷魂树初开的花。
风卷着瘴气,将梁砚的身影送向谷心,也将那支被仇恨驱使的军队,一步步引进了早已布好的陷阱。
溶洞里的蛊虫突然躁动起来,发出尖锐的嘶鸣。一个浑身是血的山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胸口插着半支箭,箭头刻着“破虏军”的徽记:“教……教主!不好了!有人……有人冒朝廷的名义,在山脚下的寨子烧杀抢掠!张大爷被砍了头,李嫂子抱着孩子……被活活烧死了!”
教主猛地拍碎石桌,蛊罐里的金蚕蛊疯狂撞着罐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忠勇侯!”他嘶吼着,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竟如此阴狠!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放过!”
山民咳着血,从怀里掏出块烧焦的布料,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破虏”二字:“他们说……说要为姜将军报仇,凡是跟五毒教沾点边的,格杀勿论……”
“放屁!”教主一脚踹开挡路的石柱,枯瘦的手抓住山民的衣领,“忠勇侯就算恨我入骨,也绝不会伤百姓!是奸细!是那些藏在暗处的畜生!”
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过洞外,那里隐约能看见山脚下的火光,浓烟滚滚,像条吞噬生灵的黑龙。“忍不了了!”他扯开黑袍,露出胸口盘虬的蛇纹刺青,“这些年我们躲躲藏藏,就是想让百姓有条活路,可他们偏要赶尽杀绝!”
“所有教徒听令!”教主的声音在溶洞里炸响,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抄家伙!跟我走!把那些冒充朝廷的畜生宰了!让他们知道,南疆的百姓,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
教徒们的怒吼声瞬间填满溶洞,蛊虫的嘶鸣、刀刃出鞘的脆响、马蹄踏石的轰鸣混在一起,像山洪暴发前的惊雷。有人抓起毒镖,有人背起蛊罐,连月神卫的女子也握紧了弯刀——那些山民里,有曾帮她们晾晒草药的阿婆,有给她们指路的孩童。
梁砚刚从迷魂谷布置完陷阱回来,撞见这阵仗,心头猛地一沉:“教主!不能去!这是圈套!他们就是想激怒我们……”
“滚开!”教主红着眼推开他,玄铁拐杖在地上砸出深坑,“你杀了姜承业,还有脸拦我?今天就算是圈套,我也要用他们的血,给死去的百姓陪葬!”
他翻身上马,拐杖直指山脚下的火光:“杀!”
马蹄声如雷,裹挟着教徒们的怒火冲向寨子。梁砚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向迷魂谷的方向——白灵还在那里等着忠勇侯入瓮,可这边已经乱了套。
“糟了……”他喃喃自语,胸口的月神石烫得像团火。他知道,教主这一去,不仅会中了奸细的计,还会让忠勇侯彻底认定五毒教残暴嗜血,到时候别说解释,恐怕连迷魂谷的计划都要泡汤。
浓烟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百姓的哭嚎和奸细们的狞笑。梁砚握紧玄铁刃,咬了咬牙,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就算是圈套,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更多人送死。
瘴雾森林的风卷着血腥味,吹得人睁不开眼。一场本可避免的血战,终究还是在奸细的挑唆下,轰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