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蓝天野 作品

命契的誓言(第2页)

他抬起头,看向教主,眼神里已没了先前的锐利,只剩下一片顺从的平静:“岳父,接下来,该学蛊术了吧?”

教主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随我来。”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溶洞深处,没人看见,梁砚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那半块同心佩,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刻痕。那是他留给自己的秘密,是藏在誓言之下,从未改变的真心——他要护的,从来不是五毒教,而是那个在帐外等着他的人,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而此时的姜阿鸾,正靠在帐中闭目养神。白灵刚送来消息,说五毒教已派人送来了解蛊丹,梁砚一切安好,让她安心养胎。她抚着小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阳光落在她脸上,温暖而安宁,丝毫不知祭坛深处那场惊心动魄的誓言,更不知她的梁砚,为了她,已将自己困在了最危险的牢笼里。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拍打在月神族的结界上。姜阿鸾坐在窗前,指尖抚过小腹,那里的动静越来越清晰,像有小鱼在碧波里游动。白灵每日送来的安胎药正冒着热气,药香里混着她偷偷加的当归与枸杞,都是梁砚教她认过的温补药材。

“宝宝,等你爹爹回来,娘就教你认白云山的晨露,认他刻在竹牌上的阵诀。”她对着腹中轻轻说,窗外的雁群正排着“人”字往南去,像极了梁砚补全的那幅《春江燕归图》。

五毒教与月神族的商谈终于有了眉目。消息传到姜阿鸾耳中时,她正将最后一片晒干的艾叶收进药箱。白灵说,两族罢战的信物,是梁砚从百兽谷深处寻来的“同心草”,那草叶两两相缠,至死都不会分开。

“他果然做到了。”她抚着药箱上的铜锁,锁孔里还留着半块同心佩的刻痕,是梁砚临行前拓下的印记。

夜里的梦越来越沉,梦里总有道青影在毒瘴里穿行,肩上落满带血的兽毛,怀里却护着株发光的草。她惊醒时,冷汗总会打湿枕巾,摸到小腹才敢喘息——还好,宝宝还在,梁砚也该在归途上了。

月神族送来的信使带着片同心草的叶子,说商谈那日,梁砚站在两族之间,衣襟上的血正顺着草叶往下滴,落在月神石上,竟开出朵血色的花。“姜姑娘,梁公子说,解药就藏在月神树的树洞里。”信使的声音在风里发颤,像那年七夕他捧着锦囊的模样。

她将那片叶子压在枕下,与他留下的半块玉佩合在一起。夜里的胎动越来越明显,像有只小手在够那枚玉佩,她便将玉佩贴在腹上,“宝宝你看,这是爹爹的信物呢。”

白灵送来的安胎药里,总掺着点安神的草药,可她哪睡得着?每夜都要对着窗棂数时辰,数到晨露沾湿鬓角,数到第一声鸡鸣刺破黑暗。她开始绣《百子千孙图》,针脚里全是“平安”二字,连侍女都笑她,眼里的光比当年白云山的萤火还亮。

“等他回来,我就把这图铺在新房的地上,让他看看我们的家。”她对着烛火说,针尖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平安”二字上,像极了那日他落在阵图上的血珠。

窗外的月光淌过砚台,研墨的声响里,仿佛还能听见他说“等我”的震颤。她不知道信使带回的那片草叶,正带着他的体温;不知道月神树洞里的解药,藏着他用性命换来的安稳;更不知道,此刻她心头滚烫的期盼,将在日后的岁月里,反复灼烧她的五脏六腑。

可眼下,腹中的悸动与心头的牵挂缠在一起,让她觉得,就算等成望夫石,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