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里的玉香(第2页)
夜里,她站在旅馆的窗前,看着美国的月亮,突然想起哥哥信里的话:“月璃,等仗打完了,哥带你回乡下种稻子。”
她闭上眼,眼泪又一次滑落。
稻子怕是种不成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这血海深仇,就必须得报。
山河破碎,家也没了。剩下的,只有恨,和一条必须走下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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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璃在江湖上还有个更出名的外号——“玉香”。 这名字不是因为她身上总带着玉簪的清冽香气,而是当年在法租界的“玉香楼”,她单枪匹马闯过十七道关卡,从法国领事手里夺回被扣押的青帮药材时,人送的。那时她才十九,穿着月白旗袍,手里把玩着哥哥送的翡翠镯子,笑盈盈地对拦路的法国兵说:“要么让路,要么躺倒,选一个?”话音未落,旗袍开衩里滑出的勃朗宁已顶在领头军官的太阳穴上。
那一战,她没伤一人,却让法租界的洋人记住了这个带着玉香、出手狠绝的青帮大小姐。“玉香”二字,从此成了上海滩江湖里的一个传说——既有玉的温润,又藏着香里的锋刃。
在美国收到哥哥死讯的那个晚上,陈月璃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玉簪。那是当年从玉香楼带出来的,簪头刻着朵半开的玉兰,是哥哥后来找人给她镶的,说“女孩子家,总带枪像什么样子”。
她拿起玉簪,簪尖冰凉,划过掌心时竟划出一道细血痕。血腥味混着玉簪上残留的淡淡香粉味,突然让她想起玉香楼的雕梁画栋,想起哥哥在楼下等她的身影,想起那时的上海滩,虽然乱,却总还有几分江湖气,几分中国人自己的规矩。
可现在,哥哥死了,青帮散了,连玉香楼都成了日军的慰安所。那些温润的、锋利的、值得守护的东西,都被炮火碾成了碎渣。
“玉香……”她对着镜子,轻轻念出这个名字,镜子里的女人眼眶通红,却再没掉一滴泪。当年那个在玉香楼里笑靥如花、转身就能拔枪的少女,终究是被乱世逼成了要扛起血债的模样。
她把玉簪别在发间,又将勃朗宁塞进枪套,外面套上风衣,走出了旅馆。纽约的夜风很冷,吹得她的卷发乱舞,却吹不散她眼里的劲。
路过唐人街的报摊时,她停下脚步,报纸上印着上海的战火,印着日军的暴行,标题刺眼——“皇军清剿闸北,匪患尽除”。她知道,那所谓的“匪患”,就是哥哥和他的弟兄们。
陈月璃买下报纸,指尖死死攥着,直到报纸皱成一团。发间的玉簪硌着头皮,隐隐作痛,倒让她越发清醒——“玉香”这名字,是哥哥护着她时挣来的;如今哥哥不在了,这名字就得带着血,替他讨回公道。
她找到在美国认识的华侨商会会长,开门见山:“我要捐钱,买武器,送回国内。”
会长看着她发间的玉簪,想起当年上海滩那个“玉香”的传说,叹了口气:“月璃,这不是赌气……”
“我没赌气。”陈月璃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哥死了,死在自己的地盘上。我是陈家的人,是‘玉香’,总不能看着他守的山河,就这么被强盗占了去。”
那天晚上,陈月璃卖掉了哥哥留给她的那支翡翠镯子——那是当年他用三个码头的利润换来的,说要给她当嫁妆。她没舍得,一直留着,如今却换成了一箱箱的子弹、手榴弹,正等着装船运往遥远的祖国。
发间的玉簪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凉意,像哥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陈月璃站在码头,看着货轮缓缓驶离,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穿着旗袍、把玩玉簪的日子了。
山河破碎,哪还有什么玉的温润?剩下的,只有香里藏着的锋刃,和必须染血的决绝。
“玉香”还在,只是这一次,她要让侵略者闻见的,是硝烟和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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