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玫瑰(第2页)
姜山看得直愣神,刀疤脸要是活着,保准会吹口哨。他反应过来,立刻吼:“跟她们配合!把缺口堵上!”
弟兄们像是被这阵香风激醒了,跟着舞女们往前冲。陈啸林拎着枪冲在最前面,一边打一边笑:“野玫瑰,你这身手,藏得够深啊!”
“江湖上谁不得罪我?”野玫瑰一刀挑飞日军的步枪,“但谁要是敢动我的财神爷,我就让他尝尝飞针穿喉的滋味!”
黑虎帮老大打得兴起,突然一把将野玫瑰护在身后,硬扛了日军一刀,肩胛骨被划开一道口子,却咧嘴笑:“你看,我护着你呢!”
野玫瑰脸一红,手里的飞针却更准了,一口气钉倒三个日军:“废话少说,赶紧打!”
舞女暗器暗器专破日军的队列,弟兄们的机枪补上火力,刚才还凶猛的步兵冲锋,竟被这群“不速之客”生生顶了回去。缺口处的日军尸体越堆越高,剩下的不敢再冲,只能退到重炮射程内,对着码头胡乱开枪。
姜山趁机带着人摸到侧面,看着野玫瑰她们在缺口处站成一排,短刀拄地,旗袍上的血渍像开了朵妖冶的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这乱世里的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舞女、黑帮、工人……到了该拼命的时候,手里的刀都一样快,心里的血都一样热。
“山哥,”小顺子凑过来,眼里闪着光,“她们真厉害……”
姜山点头,看向重炮阵地的方向:“厉害的还在后头。”他握紧了炸药包,“该去端炮了。”
远处,野玫瑰正踹了黑虎帮老大一脚:“还愣着?赶紧把缺口堵上!不然小鬼子再冲过来,我可不管你了!”
黑虎帮老大嘿嘿笑,爬起来就去搬货箱堵缺口,动作比谁都快。陈啸林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今天这场仗,或许还有胜算。
至少,在这片码头上,连舞女都拿起了刀,就没人该认命。
陈啸林刚把一梭子弹打空,正弯腰换弹匣,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货箱后钻出来,旗袍下摆沾着泥,发梢还挂着草屑,不是他妹妹玉姐是谁?
“玉姐?!”他猛地吼出声,声音里的震惊比挨了一枪还甚,“你怎么来了?!”
玉姐手里攥着把小巧勃朗宁宁,是他去年送她防身的,此刻正指着一个想绕后的日军,手都在抖,却咬着牙没退:“哥,你别吼!”
陈啸林几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拽到货箱后,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阿三和几个身手好的兄弟护着你去广东,躲到租界亲戚家,谁让你回来的?!”
“我不放心!”玉姐甩开他的手,眼里含着泪,却梗着脖子,“码头打成这样,你和姜山哥都在这儿,我怎么可能去广东阿三三他们拗不过我,半路上被我打晕了,我自己找回来的!”
她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几包消炎药和绷带:“我知道你们缺药品,托人从洋人医院弄的,还有……”她指了指身后,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扛着一箱手榴弹跑过来,“这些是我从咱们青帮分堂调的,他们说你这儿急缺家伙。”
陈啸林看着妹妹眼里的倔强,又看了看那箱救命的手榴弹,气没处撒,最后狠狠一拳砸在货箱上:“你个丫头片子,不要命了?!”
“命哪有你们重要?”玉姐抹了把泪,突然笑了,“再说,我跟师父学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刚才还撂倒一个小鬼子呢!”
旁边的野玫瑰听见动静,笑着插了句:“玉姐可是带着家伙来的,刚才那枪打得挺准,比某些只会喊的男人强。”
黑虎帮老大也凑趣:“老陈,你妹妹比你有种!”
陈啸林瞪了他们一眼,却把玉姐往身后拉了拉,挡住可能飞来的流弹:“待在这儿别动!敢往前冲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玉姐没应声,却悄悄把勃朗宁的子弹上了膛,眼睛紧盯着缺口处的动静。她想起姜山拉黄包车时的稳健,想起哥哥平时的护短,想起码头上那些工人拼死的模样——她不能走,这里有她想护着的人。
正说着,一颗流弹擦着货箱飞过,打在旁边的木板上,溅起一片木屑。陈啸林下意识将玉姐按在怀里,自己后背硬生生挨了一下,“嘶”地吸了口凉气。
“哥!”玉姐惊呼。
“没事。”陈啸林推开她,摸了摸后背,只是擦破点皮,“你看,多危险!听话,等会儿让黑虎送你去后面房子,跟沈清辞她们待在一起。”
玉姐刚想反驳,突然看见姜山带着人从侧面摸过去,手里的炸药包闪着光,赶紧指给他看:“哥,姜山哥要炸炮炮阵地!”
陈啸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紧,立刻对身边的弟兄吼:“把重机枪往侧面挪!给姜山他们打掩护!”
玉姐看着哥哥转身投入战斗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姜山消失的方向,悄悄握紧了手里的枪。她知道,自己或许帮不上大忙,但至少不能成为累赘。
刚才被她打晕的阿三带着几个弟兄也赶来了,满头大汗地对陈啸林作揖:“老大,是我们没用……”
“滚去打仗!”陈啸林吼了句,却没再管玉姐——他知道,这丫头的性子随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玉姐看着哥哥冲在最前面的背影,突然觉得,以前那个总爱取笑她的哥哥,此刻的肩膀,比青帮总堂的柱子还可靠。她深吸一口气,瞄准一个刚冒头的日军,轻轻扣动了扳机。
枪响了,日军应声倒下。
玉姐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却带着股子狠劲。
这乱世,谁也躲不掉。那就一起扛着吧。
玉姐刚用勃朗宁撂倒一个冲上来的日军,正喘着气换弹匣,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清辞抱着孩子躲在货箱后,脸上沾着灰,眼神却亮得很。她突然心里一热,几步冲过去,蹲在沈清辞身边。
“清辞妹子,”玉姐的声音带着点抖,却异常坚定,“这次要是死不了,我有个打算。”
沈清辞正护着怀里的小儿子,闻言愣了一下:“什么打算?”
“我想嫁给姜山。”玉姐看着远处姜山的身影——他正猫着腰往日军炮阵地摸,背影在硝烟里忽明忽暗,“跟你一起,给他生一堆崽子。”
沈清辞猛地睁大了眼,随即“噗嗤”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下来:“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
“就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天,才要说。”玉姐抹了把脸,把勃朗宁往腰里一插,“我见过太多男人,要么像青帮那些只会抢地盘,要么像黑虎那样只会吹牛,可姜山不一样。他拉黄包车时踏实,护着码头时拼命,对弟兄们掏心掏肺,对你们娘仨更是宝贝得紧……这样的男人,值得。”
她看着沈清辞,眼里没有半分扭捏:“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这世道,规矩早就被鬼子炸没了。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就一起守着他,守着这码头,将来把日本人打跑了,我给你搭把手带孩子,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削他。”
沈清辞看着玉姐眼里的认真,又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儿子,想起姜山每次回家时疲惫却温柔的笑,突然握住她的手:“好啊。”
“真的?”玉姐眼睛一亮。
“真的。”沈清辞擦掉眼泪,笑得比阳光还暖,“等打跑了鬼子,咱们就给姜山做两身新褂子,我给你做件红棉袄,一起给他生崽子,让孩子们都记得,他们爹是怎么守住这码头的。”
两人正说着,陈啸林和黑虎帮老大恰好退到这边换弹药,听见这话,都愣了。
陈啸林刚想骂妹妹疯了,却被黑虎帮老大抢了先:“这主意好!老陈你听听,你妹妹比你通透!等打完仗,我来主持婚礼,保准热闹!”
陈啸林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姜山消失的方向,心里默默念叨:你小子要是敢对不起这俩丫头,我饶不了你。
玉姐被说得脸一红,却梗着脖子喊:“等把鬼子打跑了,谁也别想拦着!”
沈清辞也跟着点头,怀里的小儿子似乎被吵醒了,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像是在应和。
远处,姜山正摸到日军炮阵地附近,突然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江风吹的,没多想,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炸药包。他不知道,在他拼命守护的码头里,两个女人已经悄悄定下了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一个要等他回家,一个要给他生娃,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先把眼前的鬼子打跑。
炮弹还在炸,枪声还在响,但此刻的码头里,除了硝烟和热血,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东西——那是藏在炮火里的盼头,是两个女人手拉手时,眼里比子弹还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