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蓝天野 作品

带着泪也要挺起脊梁(第2页)

这样的夜晚,成了江南的常态。兄妹俩像两把藏在暗处的刀,趁夜收割着那些作恶的身影。有时是在租界的后巷解决掉一个调戏妇女的武士,有时是在码头的货堆里掐死一个传递情报的奸细,有时是在荒庙里,用龙蜕的金光撕碎阴阳师的黑雾。

可敌人像杀不完的韭菜,今天清了一批,明天又冒出来一批。他们甚至开始用平民当诱饵,有次姜念为了救一个被绑架的孩子,差点被三个武士围住,幸亏阿鸾及时赶到,用酿了三年的“桃花醉”泼了武士一脸,那酒里掺了瑶池水,烧得他们皮开肉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鸾帮姜念包扎手臂上的刀伤,眉头紧锁,“他们在聚集力量,肯定在策划什么大事,说不定是想趁机占领上海,甚至整个江南。”

姜念看着窗外的雨,龙蜕烫得她心口发慌:“我知道。可咱们就三个人,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这片土地变成屠宰场。”

姜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从奸细身上搜出的字条,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日期。“这是……祭祀的日子?”他眼神凝重,“他们好像要在黄浦江的入海口搞一场大仪式,用活人献祭,说是能召八岐大蛇大蛇’,淹没整个江南。”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无数只手在挠。姜念攥紧了龙蜕,突然站起身:“那就去黄浦江。他们敢召唤,我就敢砸了他祭坛祭坛。”她看向姜山和阿鸾,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闪电还亮,“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江南的夜,依旧风雨飘摇。但只要还有人敢握紧刀,敢迎着黑暗往前冲,这风雨,就压不垮这片土地的脊梁。

黄浦江入海口的祭坛,被血色符咒染得触目惊心。十几个日本武士围着祭坛站成圈,手里的武士刀闪着冷光,中间的阴阳师正用中文念着恶毒的咒语,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祭坛上绑着十几个百姓,有老有小,都被堵住了嘴,眼里却燃着不屈的火。

“哥,动手!”姜念的声音里裹着冰碴,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拦住她!”领头的武士嘶吼着挥刀劈来,刀风带着腥气,直取姜念的脖颈。这刀是用精钢锻造的,据说能劈开巨石,可姜念不躲不闪,迎着刀光伸出了手——不是格挡,是攥!

“咯吱——”

骨头摩擦钢铁的脆响刺得人耳膜生疼。所有人都看呆了:姜念的五指竟像铁钳般,死死攥住了武士刀的刀刃!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虎口渗出血珠,可那把吹毛断发的钢刀,竟在她掌心慢慢变弯、扭曲,最后“当啷”一声,断成了两截!

“这不可能!”武士瞪圆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姜念的拳头已砸在他面门上,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混着惨叫,在江面上回荡。

“她是怪物!”另一个武士举刀刺向姜念的后背,姜山的龟甲突然从斜刺里撞来,“铛”的一声,刀被弹开,姜山反手一掌拍在武士胸口,那武士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撞在祭坛的石柱上,没了声息。

可武士太多了,十几把刀从四面八方砍来,刀光织成一张网,密不透风。姜念的龙蜕在胸前暴涨,金光护住她的要害,可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瞬间染红了衣袖。“来啊!”她反而笑得更凶,抓起地上的断刀,反手捅进一个武士的小腹,“你们的刀,没我骨头硬!”

就在这时,阴阳师的咒语突然拔高,祭坛下的江水“咕嘟咕嘟”冒泡,一条水桶粗的蛇头猛地钻出水面,鳞片泛着黑紫色,眼睛是两团燃烧的鬼火——是他们召唤的“八岐大蛇”的化身!

“完了……”被绑的百姓里有人哭出声。

蛇头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浪扑面而来,就要吞下离得最近的孩子。姜念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三个武士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姜山的龟甲金光再盛,也挡不住蛇头的巨力,被逼得连连后退。

“狗日的小鬼子!”

一声嘶吼突然从江里传来。是个精赤着上身的汉子,手里举着把锈迹斑斑的鱼叉,他是之前被姜念救过的渔民,外号“龙虾张”——因为他总说自己像龙虾,看着不起眼,钳子却硬。此刻他驾着艘破渔船,疯了似的冲向蛇头,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渔民,手里拿着斧头、凿子,甚至还有人举着烧红的铁钳!

“老子在这江里打了一辈子鱼,还没见过这么丑的东西!”龙虾张的鱼叉上绑着炸药包,引线正滋滋燃烧,“想吞了咱的娃?先尝尝老子的‘龙虾钳’!”

他像扔标枪似的,把鱼叉狠狠掷向蛇头的眼睛。鱼叉没中眼睛,却扎进了蛇头的鳞片缝隙里。炸药包轰然爆炸,黑紫色的鳞片被炸飞了好几块,蛇头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猛地甩向渔船。

“快躲开!”姜念撕心裂肺地喊。

可龙虾张没躲。他从船舱里拖出一把用来斩断渔网的大铡刀,那刀比他人还高,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兄弟们,给咱娃报仇!”他吼着,迎着蛇头冲了上去,在蛇头甩过来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铡刀狠狠劈向蛇颈!

“噗嗤——”

黑血喷了龙虾张一身,他像被浇了盆墨汁,却咧开嘴笑了。那把不起眼的铡刀,竟真的斩断了蛇头的七寸!巨大的蛇头“扑通”一声砸进江里,激起丈高的水花。

而龙虾张,被蛇头的惯性带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祭坛上,嘴里涌出的血沫里,还叼着半片蛇鳞。他看着姜念,眨了眨眼,最后气绝时,手里还攥着那把断了的鱼叉。

“杀!”

渔民们疯了似的冲上祭坛,用斧头劈向发愣的武士,用凿子凿向阴阳师的法坛。他们没练过功夫,甚至没见过真正的血,可此刻每个人都像龙虾张,眼里只有豁出去的狠劲——就算是条泥鳅,今天也要掀起浪!

姜念挣脱武士的纠缠,一刀砍断绑住百姓的绳子,转身时,正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狠狠砸向一个受伤的武士,砸得自己手都红了,却还在喊:“打死你!打死你!”

那一刻,姜念突然懂了老怪物的话——所谓的力量,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龙蜕或龟甲,而是千万颗心拧成的绳,是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咬掉敌人一块肉的决心。

武士的惨叫声、渔民的怒吼声、阴阳师绝望的嘶吼声,在江面上交织成最烈的酒。姜念捏碎最后一把武士刀,看着朝阳从江面升起,照亮了染血的祭坛,照亮了龙虾张圆睁的眼,也照亮了每个幸存者脸上,那带着泪却挺直的脊梁。

弱吗?或许。

可这世上最烈的火,往往就是由最不起眼的火星点燃的。就像龙虾张的鱼叉,就像孩子的石子,就像每个普通人,在绝境里爆发出的、必死也要护着这片土地的决心——这决心,比龙蜕更硬,比龟甲更坚,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