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之下,想用激将法(第2页)
姜山抬手对向夜空,龟甲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与天上的雷云共鸣。雨地里的腐心蛊瓮应声炸开,腥臭黑气遇上雷光,竟燃起金色火焰。黑袍人在火中惨叫,声音渐渐化作尖啸,最终只剩堆焦黑的灰烬,被雨水冲散在泥里。
文瑶摸着眉心,那股暖意顺着血脉流遍全身,先前的寒意一扫而空。她看向姜山,见他正将龟甲揣回怀里,龟甲上的焦痕在雨水中泛着温润的光,仿佛还带着当年火场里的余温。
“姜大哥,这龟甲……”
姜山摩挲着龟甲边缘的裂纹,声音低沉却有力:“老道长说,天地气场本就与人心相通,正道自在人间。他的内力护我性命,龟甲教我顺应天地,这两样加起来,便是最好的护身符。”
苏文瑾点头,将《宅经》收好,案头的七星豆串已恢复温润,焦痕渐渐淡去。窗外的雨小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着院里的石榴树,新抽的芽叶上挂着雨珠,在月光下闪着剔透的光,像极了从灰烬里开出的新生。
破庙里的漏雨顺着屋顶破洞往下淌,正砸在黑袍人断了的左臂上。他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按住伤口,黑袍被血浸透,黏在骨头上,每动一下都像扯着筋肉在磨。
“师兄!你撑住啊!”王三抱着他的腰,裤腿上的泥污混着血水淌了一地,“那姓姜的太邪门了!他手里那龟甲一亮,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像是被天地间的什么东西给攥住了,连动都动不了!”
铁嘴先生跪在一旁,正用破布给黑袍人包扎,手抖得像筛糠,刚缠好的布条又被血浸透:“大师兄,您可是咱们师门最厉害的……怎么会……”
黑袍人咳出一口黑血,溅在面前的青砖上,泛起层诡异的白沫。他原本枯瘦的脸此刻肿得脱了形,左眼被打瞎,只剩下个血窟窿,说话时漏着风:“他那不是……不是寻常内力……”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是玄清老道的百年修为……那龟甲能引天地气场,打出来的力道带着雷霆之势……我那‘蚀骨掌’刚碰到他的气墙,就被震得经脉寸断……”
“那更不能算完!”王三红着眼吼道,“咱们师兄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尤其那苏家丫头,纯阴之体啊!就该是咱们的!大师兄,得请师父出山!”
黑袍人猛地抓住王三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你疯了?师父立下的规矩……非灭门之祸不出山……咱们是上门找茬……”
“这就是灭门之祸!”王三急得额头青筋暴起,“那姓姜的明摆着要断咱们的路!他要是护着苏家,咱们以后还怎么寻练体的鼎炉?再说了……”他凑近黑袍人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师父最疼您这个大弟子,可他老人家这辈子就服过玄清老道。您就跟师父说,那姓姜的不光得了玄清的内力,还说您的‘蚀骨掌’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子玩泥巴,说咱们师门的功法根本入不了流——师父那好胜心,准保提着剑就下山!”
黑袍人浑身一颤,疼得倒吸冷气,眼里却迸出点狠光:“你是说……激他?”
“对!”铁嘴先生突然插话,颧骨上的淤青让他说话漏风,“师父当年跟玄清老道斗过三百回合,虽说是平手,可他总觉得没尽兴。如今听说有人继承了玄清的本事,还敢小瞧咱们师门,他老人家的火气准保压不住!到时候别说姓姜的,连苏家布庄那丫头,还不是任凭咱们拿捏?”
黑袍人盯着漏雨的屋顶,残留在眼眶里的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滚。他想起师父当年教他练掌时说的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狠不败”,可今天在姜山面前,他的快成了慢,他的狠成了笑话。
“去……取传讯符来。”他咬着牙说,右手往怀里摸,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装符的袋子早被姜山震碎了。
铁嘴先生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三张黄符:“我这还有!师兄,您尽管说,我来写!”
黑袍人深吸一口气,每吸一口都带着血腥气:“就说……玄清老道的传人现世,身负百年内力,能借龟甲引天地气场,扬言……扬言我师门功法是旁门左道,还说……说师父不敢下山与他较量……”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眼前阵阵发黑。王三赶紧扶住他,见他嘴角挂着血沫子,眼里却闪着种近乎疯狂的光——既是恨,也是赌。
铁嘴先生蘸着自己的血在符上写字,手还在抖,可眼里却渐渐亮起来。符纸写完,他用火折子点燃,绿色的火苗窜起时,破庙里的漏雨突然停了片刻,像是有股阴风卷着符灰往远处去了。
“师父准会来的。”王三看着符灰飘出庙门,声音发飘,“到时候让那姓姜的知道,咱们师门的厉害……”
黑袍人靠在墙角,断骨处的疼越来越烈,却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他望着庙外漆黑的雨夜,仿佛已经看见师父带着雷霆之怒下山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那姓姜的龟甲亮起时,天地间传来的嗡鸣,分明带着种不容侵犯的正气,那是他们这些靠邪术修炼的人,永远学不来的东西。
漏雨又开始往下淌,这次砸在他脸上,混着血水流进嘴里,又腥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