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蓝天野 作品

比星光更烫的秘密(第2页)

屏幕亮起时,晓冉的消息刚好弹进来:“我在坟地入口等你,带了新画的寻踪符。”

梁平笑了笑,脚步轻快了些。夜风吹过,带着松针的清香,他知道这条路会很长,但身边有愿意陪他寻根的人,心里有必须护住的人,再深的局,也总有见光的那天。

接二姐回家后,三人雷厉风行地收拾好行囊,又咬咬牙盘下一辆二手房车。晓冉亲手在车身上画了水墨山水,林薇把资料分门别类塞进定制的木匣,梁平则拿着扳手叮叮当当地加固车厢,往车顶架了太阳能板。出发那天,晨光正好,二姐坐在副驾上笑出了眼角纹,说这日子比戏台文里唱的还热闹。

房车一开就是大半年。从南边古桥的石雕里拓下模糊的纹路,转头就扎进湘西的竹林里找传说中的悬棺;刚在华山之巅对着日出练完梁平教的吐纳法,下一站就到了洱海畔看云卷云舒。晓冉总拿着相机追蝴蝶拍野花,拍着拍着就把镜头对准梁平:“你看你,背都晒成古铜色了,活像庙里的护法神。”林薇则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偶尔抬头喊他:“梁平,过来看看这处摩崖石刻,纹路和龟甲上的是不是有点像?”

梁平是真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要开车认路,停在荒郊野岭时得检查房车电路,遇见有意思的古镇还得扛着三脚架陪她俩拍夜景。到了晚上更没清闲,晓冉总缠着他再教几招强身的法子,说山里的夜风凉,得多练练才踏实;林薇则会捧着古籍过来,和他对着烛光研究龟甲线索,往往一聊就到后半夜。有时他刚合眼,就被晓冉推醒:“你听,外面有动静!”要么就是林薇轻声喊:“梁平,我这笔记好像记错了,你帮我对对?”

可再累,看她俩围着篝火烤土豆时的笑脸,听二姐讲年轻时走南闯北的趣事,梁平就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都透着甜。有次在草原露营,晓冉非要他教骑马,结果两人摔在草地上滚作一团,她的发间沾了草屑,却指着天边的晚霞笑:“你看那云,像不像你上次刻坏的木簪子?”林薇在一旁举着相机抓拍,快门声里混着二姐的笑骂,惊飞了远处的羊群。

房车停在敦煌月牙泉时,梁平在沙地上用树枝画龟甲纹路,晓冉和林薇蹲在旁边递水递帕子。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二姐坐在房车门口剥橘子,忽然说:“你们仨啊,倒像是把日子过成了行走的诗。”梁平直起身捶捶腰,看着晓冉把橘子瓣塞进他嘴里,林薇替他擦掉额头的汗,忽然懂了——这累,原是裹着蜜的。

房车开到张家界的密林里时,晓冉指着崖边的观景台眼睛发亮:“听说这儿日出能染红整片云海,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脚?”林薇捧着地图点头,指尖在“天然氧吧”四个字上画了圈:“正好试试你教的吐纳法,山里的灵气足。”

梁平刚把房车停稳,就被晓冉拽着往林子里钻,美其名曰“捡枯枝引火”。树影斑驳里,她忽然踮脚勾住他的脖子,鼻尖蹭着他的下颌:“这地方连鸟叫都轻,正好……复习复习昨晚的功课?”话音未落,林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还攥着片刚摘的红叶,脸颊红得比叶子还艳:“我、我找了处背风的石头堆,能晒到月光。”

结果篝火刚燃起半尺高,二姐就掀开车帘探出头:“小梁啊,晓冉说捡的枯枝呢?我这泡了茶等着烧水壶呢。”梁平正被两人缠得脱不开身,闻言差点把手里的柴禾撒了,晓冉却捂着嘴笑,推他一把:“快去快去,回来再‘补课’。”林薇也忍着笑帮他理了理衣襟,指尖在他手心里悄悄挠了一下。

到了黄山那回更热闹。三人住在山顶的民宿,二姐早睡下了,晓冉忽然说窗户漏风,非要挤到梁平床上来。刚躺稳没片刻,林薇又抱着薄被敲门,说自己房里的灯泡坏了,怕黑。梁平看着挤在左右的两个姑娘,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民宿的墙薄得像纸,二姐的房间就在隔壁,连翻身都得轻手轻脚。

结果后半夜起了山雾,晓冉非要拉着他去看“雾漫群峰”,说此情此景该做点“风雅事”。林薇红着脸没反对,却攥着他的袖子直念叨:“要是被二姐听见……”话音被山风卷走,梁平被两人半推半拉到观景台,云雾像纱巾似的绕着脚踝,晓冉的笑声混着林薇的轻喘,惊得崖边的夜鸟扑棱棱飞起,倒成了最特别的背景音。

等回到车上,梁平累得瘫在座椅上,晓冉却凑过来给他捏肩,指尖有意无意滑过他的锁骨:“你看那云海,刚才是不是像咱们……”话没说完就被林薇捂住嘴,她自己却红了耳根,瞥了眼隔壁床熟睡的二姐,压低声音:“下次……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

谁知转头到了青海湖边,二姐说要在湖边搭帐篷看星星,结果半夜被冻醒,掀帘想叫梁平加条毯子,正撞见他被两个姑娘围在睡袋里,晓冉的发梢还沾着草屑,林薇的围巾歪在一边,三人僵在原地,空气都快冻住了。

还是二姐先回过神,轻咳一声放下帘子,隔着帆布喊:“夜里风大,别着凉——小梁啊,明早记得多煮点姜茶。”

帐篷里瞬间爆发出压抑的笑声,晓冉埋在梁平怀里直抖:“二姐肯定听见了!”林薇也笑,却伸手把睡袋拉得更紧:“听见就听见,反正……反正咱们早就不分彼此了。”

梁平看着月光下两人带笑的眉眼,又想起二姐刚才那句一本正经的“姜茶”,忽然觉得这一路的荒唐与甜蜜,早把那些山川河流的名字,都染上了独属于他们的温度。就像青海湖的水,白天看着清澈辽阔,到了夜里,却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