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关系有点乱(第2页)
梁平被说得鼻子发酸,喉结滚了滚,半天说不出话。他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能给她们的,却忘了这些年的相处里,早有细碎的暖意在心里发了芽。
晓冉忽然“噗嗤”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傻样吧你。其实上次你说‘自己是个正常男人’,我就跟林薇说了——”她故意拖长调子,冲林薇挤挤眼,“我说这木头总算开窍了,离说心里话不远了。”
林薇脸一红,往他碗里又夹了块豆腐:“别听她胡说……不过,我们都等你这句话,等了挺久的。”
梁平含着糖,看着眼前两个姑娘,一个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一个脸颊泛着温柔的红,心里那点最后残存的别扭彻底化了。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们放在桌上的手。
林薇和晓冉都愣了一下,没有躲开。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裹着她们的手,像握住了这十年的光阴,也握住了往后的日子。
“那……”梁平的声音带着点糖的甜味,还有点发颤,“那以后……不琢磨修仙了,就琢磨琢磨……怎么把日子过好,成吗?”
晓冉仰头笑出声,反手回握住他:“这还差不多。”林薇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眶亮闪闪的,映着烛光,像落了星星。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窗棂,落在三人交握的手上,龟甲在桌角泛着温润的光,仿佛也在笑着。这个夜晚还很长,有意思的事,才刚刚开始呢。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梁平心里,荡得他心湖翻涌。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晓冉眼里带着点豁出去的认真,林薇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湿意,却倔强地仰着头看他,十年光阴忽然在眼前铺开——她们扎着马尾辫追着他喊“梁平哥”的样子,她们背着书包红着脸递给他情书又慌忙跑开的样子,她们站在巷口等他下班、手里攥着热包子的样子……原来那些被他当作“妹妹情分”的瞬间,早藏着她们没说出口的心意。
“十八九岁……”梁平的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想去碰她们的脸,手到半空又停住,最后落在自己膝盖上,用力攥紧了裤子,“我……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等这么久。”
晓冉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伸手把他的手拽起来,按在自己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梁平浑身一僵。“对不起就完了?”她挑眉,眼里却没了方才的促狭,只剩坦荡的期待,“梁平哥,我跟林薇合计过了,今晚你必须给个准话。你要是心里有我们,就明明白白说出来;要是没那意思,我们明天一早就走,绝不纠缠。”
林薇也轻轻点头,声音虽轻却坚定:“对,我们不想再猜了。”
梁平看着晓冉眼里的光,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又看向林薇泛红的眼角,心里那点犹豫被一股热流冲得一干二净。他忽然站起身,反手将两人的手都握住,力道大得指尖发白。
“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心里有!早就有了!从晓冉你第一次把偷藏的糖葫芦塞给我,从林薇你把笔记偷偷放在我窗台上开始,就有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我以前是傻,是胆小,总怕给不了你们安稳日子,怕自己配不上。但今晚我想明白了,姜爷爷说得对,憋着才是真耽误人。”
他松开手,转身从里屋翻出个旧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两串用红绳串着的小玩意——一串是用桃核雕的小兔子,耳朵被摩挲得发亮;一串是用竹片刻的小月亮,边缘还留着当年笨拙的刻痕。
“这是……”林薇捂住嘴,眼里瞬间蓄满了泪。那是她十九岁生日时,偷偷放在梁平窗台想换他一句祝福的图案。
“我刻了很久,”梁平的脸又红了,把兔子串递给晓冉,月亮串递给林薇,“一直没敢送。晓冉你属兔,林薇你总说喜欢看月亮……”
晓冉捏着那串桃核兔子,指腹蹭过光滑的耳朵,忽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带着哭腔笑:“笨蛋!这么丑的兔子,我等了十年才收到!”
林薇也走上前,把脸轻轻靠在他另一边胳膊上,声音哽咽:“月亮刻得歪歪扭扭的,可是……我很喜欢。”
梁平站在中间,被两个姑娘紧紧靠着,鼻尖萦绕着她们发间的清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他抬手,笨拙地拍了拍她们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那……今晚就给你们个交代。”
他顿了顿,看着窗外的月光,一字一句道:“我梁平这辈子,认定你们俩了。往后柴米油盐,风风雨雨,我都陪着。明天我就去买红绳,把这两串重新串得结实点,再……再给你们俩各刻个新的,刻成我们仨的样子,好不好?”
晓冉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笑得灿烂:“这还差不多。不过刻新的之前,今晚得先罚你——”她狡黠地眨眨眼,“罚你把那梦再讲细点,特别是……”
“晓冉!”林薇红着脸打断她,却被晓冉一把拉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狡黠的笑意。
梁平看着她们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罚,甘之如饴。烛光摇曳,映着三人交缠的影子,窗外的月光仿佛也放慢了脚步,想多看几眼这迟来了十年的圆满。
这话一出口,晓冉“噗嗤”笑了,伸手捏了捏梁平的胳膊:“乱吗?我倒觉得清楚得很。”她往林薇身边凑了凑,伸手挽住她的肩膀,又拽过梁平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你看,十年前咱们仨在胡同口分冰棍,是这样的;十年后咱们仨在屋里说心里话,还是这样的。不过以前是兄妹,现在嘛……”
她故意拖长调子,指尖在梁平手背上轻轻划了下,惹得他浑身一麻:“现在是……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她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她,我们俩心里还有彼此。就像院里那棵老槐树,枝枝蔓蔓缠在一起,看着乱,根却在一块儿扎得稳稳的。”
林薇也轻轻点头,把脸颊贴在晓冉胳膊上,声音软软的:“我也觉得不乱。以前总怕自己贪心,既想跟晓冉做一辈子姐妹,又想跟你……跟你亲近。现在才明白,有些感情不是非此即彼的,就像一碗甜汤,放了蜜枣也能加银耳,喝着更甜呢。”
梁平看着她们相视而笑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他想起冬夜里围在煤炉边分吃一块烤红薯,想起无数个平淡又温暖的瞬间——原来那些日子里,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长在了一起,分不清是哪根枝缠上了哪片叶。
他伸手,把两个姑娘都往怀里带了带,晓冉顺势靠在他肩上,林薇也轻轻依偎过来,三人挤在小小的椅子上,呼吸交缠在一起,竟没有半分不自在。
“不乱,”梁平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就像姜爷爷说的‘归家’,不是屋,是心定。现在你们俩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这就够了。”
晓冉抬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以后家里谁说了算?”
梁平想都没想:“你们俩说了算。”
“那洗碗呢?”
“我洗。”
“那……”晓冉凑近他耳边,热气拂得他耳根发烫,“那晚上睡觉,谁跟谁睡?”
林薇“呀”了一声,红着脸去捂她的嘴,却被晓冉躲开。梁平被问得脸红心跳,手都紧张得攥紧了,半天憋出一句:“……要不……挤挤?”
这话逗得两个姑娘都笑了起来,林薇的笑声像银铃,晓冉的笑声带着点野气,混在一起,撞得梁平心头发软。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一个笑得眉眼弯弯,一个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忽然觉得,管它什么关系呢,只要她们在身边,日子就能过得有滋有味。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窗,落在三人交握的手上,桌上的龟甲泛着温润的光,仿佛也在笑着应和。有些答案,本就不用分得太清,就像这漫漫长夜,有彼此的温度,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