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塔的杨兰 作品

第218章 七七和丈夫68 (第2页)

凌晨四点,我起来给女儿盖被子,路过客厅时看见那俩人已经挪到了阳台。阿斗裹着羽绒服,林总披着毛毯,两人肩挨肩坐在洗衣机的塑料盖上,中间摆着最后一碟花生米。他们声音低下去,不再互损,反而像两个漏气的气球,软塌塌地挤在一起。林总说:“其实你家黄芪汤挺好喝的,我上次感冒喝了两碗就好了。”阿斗就笑,笑完又叹气:“哥,你老公挺好的,就是……就是有时候太闷了,像口井,你喊一声,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回音。”

天蒙蒙亮时,客卧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林总的丈夫站在阴影里,头发乱糟糟的,眼镜片上反着晨光。他看了一会儿阳台上那两个脑袋靠在一起的剪影,没出声,又轻轻把门带上了。我那时才注意到,他手里攥着一只空马克杯,杯底还沾着半片没化开的安眠药。

等我把解酒汤热好端出去,阿斗已经歪在林总肩膀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沾着酒气。林总用毛毯裹住我们俩,声音沙哑:“弟妹,对不住啊,拉着你家阿斗当了一晚上垃圾桶。”她指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忽然说:“你看,天亮了,咱俩的坏话都随着昨夜的鞭炮炸没了。”

后来阿斗在日记里写:“那一夜,我和‘哥’把彼此伴侣的缺点当成下酒菜,嚼得嘎嘣脆,天亮才发现,那些‘不是’其实早就被时间腌成了咸菜,咸归咸,配粥正好。”而林总在朋友圈发了张空酒瓶的合影,配文:“感谢阿斗同志陪我完成年度情感排泄,下次该轮到你家黄芪汤了。”底下第一条评论是她老公点的赞,时间显示早上七点零三分,附赠一个[狗头]表情。

七七不在乎什么?

她不在乎钱,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甚至不在乎“好哥们的妻子”这个名分在世俗里该有的距离感。她在乎的,是一段关系是否足够浓烈、足够真实,能否让她在里头尽情燃烧而不被泼冷水。

所以当阿斗那位“哥”——也是他最好哥们的妻子——半夜拎着酒出现在家门口时,七七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侧身让出一条通道,像迎接一位常客。她看着阿斗光着脚跑去开门,看着两人把餐桌搬到落地窗前,看着他们把“嫂子”这个称呼在玩笑里拆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一句拖长音的“哥——”。

七七不在乎他们喝到天亮,不在乎他们相互数落各自伴侣的“不是”,不在乎客卧里那位“正牌丈夫”正打着轻鼾。她甚至不在乎自己在这场通宵里扮演的角色:是女主人,是旁观者,还是某种隐秘的共谋者。她只在乎阿斗在笑到呛咳时,那位“哥”会自然地伸手帮他拍背;在乎他们在醉意朦胧时,仍然记得把空酒瓶收进纸箱,怕吵醒屋里熟睡的人;在乎天亮以后,阿斗会乖乖地钻进厨房,为她煮一锅放了黄芪的解酒汤——那是她最讨厌、但他坚持要放的味道。

外人要是问起,七七大概会耸耸肩:“同学而已,好哥们的妻子而已。”

可她心里清楚,有些关系就像那锅黄芪汤,闻起来怪,喝下去却暖。她不在乎标签,只在乎那股暖意是否真实。